是真的很痛苦。
因为首先,他喜欢的就不是女孩子,不能像小姨一样拥有“正常人”,普罗大众都会祝福的爱情。
青春期的时候与燕亦泽谈恋爱,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生,没有人能教他他应该怎么办,他害怕又惊慌,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有病。
“新娘缓缓地向我们走来……”司仪的声音慷慨激昂,身子略微往旁边侧了一下,露出了身侧的新郎,以及新郎的父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林思月的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缓缓走向自己唯一的新郎,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美好的承诺和祝愿。
其次,姜溯宁想,如果他没有那么贱就好了,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讨厌自己。
如果他能够忘掉燕亦泽,或者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皆老板,他都不会有现在这么痛苦。
不管自己能不能得到爱情,至少问心无愧,只是一场酸涩又无疾而终的暗恋。
“新娘,面前的男人,是你即将共度一生的男人,”司仪略微站开了,看着远处走来的小花童,继续宣读,“新郎,面前的……”
一步一摇的小花童可可爱爱的,一个手中捧着戒指一个撒着花,向林思月走了过来。
在司仪宣读完誓词之后,新郎接过了花童手中的戒指,单膝下跪来为林思月戴上,温柔地亲了她的手背。
掌声霎时间充斥在整个宴会厅中,不断有叫好声传了出来。
“没有一些祝福吗?”司仪不是国外的,就喜欢热闹,此刻大声喊,“我听不见大家的祝福声。”
姜溯宁笑了起来,他难得会“喊”出来,但此刻也朗声喊了一句“百年好合”!
在一片热闹之中。
最后……
姜溯宁想,他现在没有办法跟皆老板“撇清关系”。
他能跑路吗?
不能。
所以……反正皆老板不可能喜欢他,对不对?
这样的话,他默默地将心绪埋好,只是偷偷的喜欢一下下,只当朋友,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还要跟皆老板相处。
但是是朋友这样的相处。
现场的“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一生一世”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形成一道整齐的波浪。
在这片几乎是欢乐又幸福的海洋之中,姜溯宁默然无声地重复在心里与自己对话。
“我只逃避这一次,反正他可能不喜欢我,”他极其小声,喃喃自语似的自欺自人,“我只是舍不得他这个朋友……”
桌上也开始热闹起来,新娘和新郎宣布婚宴开始,暂时下台,林思月要去换敬酒服了。
而他们这里也果然有人开始动筷子,举起酒杯来絮絮叨叨自己从前的一切:
“来啊家人们举起酒杯,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谁都别扫兴,喝!作为思月的舍友,我大学的时候就……”
姜溯宁不想多想了,面对劝酒,他一个不怎么碰酒的人没有丝毫抵抗。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端起来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将那一小高脚杯中的白酒尽数喝光。
“嚯!”
旁边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刚举起杯子就发现这弟弟居然一口就干了,眼睛瞪圆,感叹道:“不愧是年轻人,就是勇!”
顾菀菀本来还在傻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偏过头才发现,他们说的人居然是姜溯宁?!
他们出去喝啤酒都会让姜溯宁喝奶茶!姜溯宁胃不是太好,他以前也从来不作死去喝什么酒的。
“艹,”顾菀菀刚举杯就下意识地放了下来,忙着急道:“溯宁你别喝,你不能喝!”
她转过脸对着大家,露出一个歉意又难为情的笑容道:“我替他喝!他胃不舒服,不能多喝——呃!”
话还没说完,姜溯宁白皙纤长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地顺着她的手臂放下了杯子。
“我来喝,”姜溯宁低声道,“今天是小姨的婚礼……”
顾菀菀原本还想说话,但是她转头看到姜溯宁眼眶通红,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周遭的人只沉默了一会,便喧哗热闹起来,几个人纷纷碰杯,声音此起彼伏。
“是啊是啊,难得吧,毕竟是婚礼,少喝一点应该也没事!”
“对对对,来!咱们来碰一个!”
“哎,先垫垫肚子,然后喝!”
桌上觥筹交错,几道奢侈豪华——被华庭春升级过规模的菜品上来,众人喝的更加兴高采烈。
顾菀菀也不多想了,毕竟就这一次,她豪情万丈地叉了两筷子顶级的帝王蟹到她和姜溯宁的碗里,刚吃完就喝酒。
她酒量也不好,单纯是虎。
“来菀菀,我们俩喝——”
顾菀菀面前的人又邀请她碰杯,但是她只喝了两口就有点微醺上头,所以下一刻,她的酒杯就被姜溯宁拉着放了下来。
那人疑惑地“诶”了一声,就听到姜溯宁开口了。
“我来替她喝。”
话音刚落,他干脆利落地抬起手,透明澄澈的液体入喉入胃,一阵辛辣和撕裂般的感觉侵袭了他的全身,让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这样,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他似乎感觉身边有一道视线正灼热地望着自己,跟当时在休息室里一样。
但是他懒得思考。
喝完酒,什么都不用想了。
看着他这样干脆,旁边的人也立刻按捺不住了,纷纷上来敬酒,出口都是:“来来来,我们俩也喝一个,你这长得挺俊的,还挺能喝啊!”
姜溯宁没说话,旁边的人已经帮他满上了。
他腼腆又茫然地笑了一下,旋即二话没说,抬起酒杯就往嘴里灌。
“喝完了。”
他乖乖地说,垂眸望着空空的杯子。
现在看上去还是正常的,但是他的耳朵已经有些嗡鸣声,眼前也有些花,完全注意不到身后的视线仍在追逐,甚至准备靠近。
顾菀菀见姜溯宁喝,她也要喝,勇猛地不得了,可惜酒量太差,接连被姜溯宁拦下。
两个人对吹似的,旁边的人也上了头,等新娘新郎敬酒之后,一个个全有点喝高了的倾向。
林思月看着姜溯宁红扑扑的小脸正担忧,就看到他抬起水光淋漓的眸望向了自己,然后稚拙地笑了一下,无声的祝福。
她鼻尖一酸。叹了口气,今天的宾客说到底只有姜溯宁和顾菀菀两人是独身,也只有他们俩作为最爱她的“娘家人”。
林思月去嘱咐了一番华庭春,给姜溯宁和顾菀菀都开了房间。
而华庭春告诉她片刻后会有几位女工作人员过来送顾菀菀、男工作人员送姜溯宁回去。
林思月准备好了“后事”,一桌人站起身又坐下,喝了一轮,又要开始第二轮,那些人看姜溯宁喝的猛,纷纷上来敬他。
而姜溯宁闷不做声,来者不拒。
“来!”那劝酒的人词都说不出来了,想了半天憋红了脸吐出来一个字,“喝!”
姜溯宁也二话不说,喝。
“来!发财酒,喝!”
姜溯宁“三话不说”,喝。
“来……”
等第三个人劝到酒的时候,姜溯宁还没来得及将酒杯放到唇边,就忽然感觉身侧一道黑影倾覆下来,用修长白皙、干燥冰冷的大手捂住了他的杯沿。
一道清冽的、完全不同于酒发酵的味道窜上了姜溯宁的鼻腔,初闻是一股淡淡玫瑰与杉木的味道,旋即又成了极其凛冽的檀香、焚香味。
不明显,但是很好闻。
从那人黑色衬衫的领子上散发出来的,姜溯宁闻到了,下意识地侧脸过去。
他的脸滚烫,迷蒙之中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水光映在眸里,像是波漾的月牙湖;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粉嘟嘟的脸则和粉嫩的唇一样,看上去很柔软。
燕亦泽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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