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杀闯关游戏(113)

　　谢迟安说：“我不会杀你。”
　　他把药递给Z先生：“我是来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赶出另一更，如果赶不出，就当我双更的话没说。

　　☆、Chapter 108

　　二十多年前，郑方舟还不是市医院的院长，只是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毛头小伙。他在学校中成绩平平，毕业后进了市医院工作。而他那位成绩拔尖但性格古怪的大学同学康健却拒绝了所有医院抛来的橄榄枝，开了家私人诊所。
　　康健是名医学天才，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每次都效果显著，一家私人诊所开得风生水起。人们生病不先去大医院，反而去康健的诊所，去后都能恢复健康，人人称道。
　　郑方舟也时常听闻这位老同学的事迹，除了感叹康健的聪慧别无他想。郑方舟毕业几年后与大学同学都渐渐没了联系，更别提从大学时就特立独行的康健。
　　郑方舟只是个平凡人，平凡地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娶妻，生子，在三十岁爬到主任的位置。
　　他一辈子唯一的不平凡，就是生了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他为这孩子取名郑扬帆。
　　舟行大海，扬帆起航。从名字就能看出郑方舟对这个儿子的厚爱，但郑扬帆的身体太弱了，连平安活到成年都是奇迹。医院没有与之匹配的心脏，郑扬帆孱弱的身体也不足以让他支撑一次换心手术，稍有不慎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一直到八岁，郑扬帆几乎都是在病房里度过的。郑方舟思来想去，决定去找老同学康健求助。
　　多年不见，郑方舟有些局促地说明来意，并表示会支付费用，多少钱都行。康健听完却很热情道：“我可以救你儿子，也不需要钱。只是我缺少一些医院里才能有的专业仪器。你能给我几台就行了。”
　　那时候郑方舟已经在医院爬到了副院长的位置，康健的要求虽是让他滥用职权，可和自家儿子的命比起来，这又算什么呢？
　　郑方舟同意了。
　　康健满意了，便唤了一个人出来：“凌川。”
　　一个同样八岁、模样瘦弱的男孩怯生生地走出来。
　　郑方舟不由道：“这是你的孩子吗？”他从未听说过康健娶妻。
　　康健道：“不，这是我从孤儿院收养来的孩子，他叫纪凌川。”
　　郑方舟有些疑惑。既然是收养来的，应该也办了领养手续，为什么这孩子还不跟康健姓呢？他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而他看不到康健对纪凌川的任何爱意。
　　康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大跌眼镜。
　　“他和你儿子的心脏完全匹配，可以等到扬帆长大后，身体足以支撑一次换心手术的时候——让他们换心。”
　　康健当然不爱纪凌川。他把这孩子从婴儿时期抱回来，从此就在其身上做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以验证他的种种猜想，又在快将纪凌川折磨死的时候用高超的医术救回来。康健是个医学狂热分子，却没有医者该有的仁心。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人能否能在互换心脏后交换记忆，改变性格？正在发愁缺少另一个实验品时，郑方舟就找上门来了。
　　郑方舟觉得荒谬。
　　心脏都是由已死去的人捐献的，可这孩子还是个活人啊！当着这孩子的面说要摘除他的心脏，康健简直不是人！郑方舟同情地看着纪凌川，而被各种实验折腾到麻木的孩子听了这话没有任何反应。
　　反正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康健总能把他救回来，把他这个实验品利用最大化。毕竟想再找一个也不容易。
　　郑方舟拒绝了康健的提议，毅然离开诊所。他想他应该要去举报康健，救救那个孩子。可他迟疑了。
　　那个孩子的心脏……是扬帆的后路。举报了就没有了。
　　他还是可耻的动摇了，对这个提议动心了，别人家的孩子又哪有自己的孩子重要。一时的无法接受，不过是尚未摆脱道德枷锁的束缚。
　　十年后，郑方舟已经成了医院院长，郑扬帆通过家教和自学考上了医科大，但孱弱的身体却不允许他去学习。
　　“爸爸，我想去上大学。”十八岁的郑扬帆渴望道，“我以后也想成为一名医生。”
　　郑方舟望着儿子期盼的眼神默然不语，他不可能放心儿子去大学里磕磕碰碰，他更知道身体虚弱的郑扬帆不可能成为医生。
　　但他又舍不得拒绝儿子。郑扬帆从小就在病床里度过，太渴望外面的世界了。
　　郑方舟又去找了康健，他觉得康健总会有办法。
　　康健也确实有。
　　“简单。我让纪凌川替你儿子去上大学——伪造证件之类的不用我多说吧？等他大学毕业后，扬帆也已经二十多岁，身体足够支撑一次换心手术。我有把握让他们在换心后交换记忆。”康健说，“那样你的儿子既可以恢复健康，又能够得到大学里的记忆——也算是上过大学了不是么？”
　　郑方舟迟疑：“顶替上学？要是露馅了怎么办……而且纪凌川十八岁前的记忆恐怕不太美好，我不想让我儿子知道。”
　　——他没有拒绝，只是提出疑问。这说明郑方舟已经接受了这个方案。十年前他还会动摇，可十年后，看着儿子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他只能自私一回。
　　“可以让纪凌川忘记他十八岁前的记忆，给他移植一段正常的人生，并让他以为自己就是郑扬帆。不过这要靠催眠。我对催眠不太在行。”康健道，“你医院里有名心理医生姓韩，你可以让他来做这件事。”
　　韩医生是催眠高手。
　　郑方舟同意了，然后他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利益等价交换，成年人都明白的道理。
　　“老规矩，需要一些实验用的仪器。”康健说，“不过还需要一点新的东西……医院里那些无人认领等待火化的尸体给我一点。”
　　郑方舟惊疑不定：“你要尸体做什么？”
　　康健：“别紧张，只是做点小实验。”
　　郑方舟不愿去思考康健的小实验是什么。他一口答应，并在匆匆告别后去找韩医生，用院长的身份一通请求并半威胁半利诱后，韩医生答应为纪凌川做这个催眠。
　　被催眠后的纪凌川成功忘了自己过去身为实验体的悲惨记忆，也忘了康健这个折磨了他十八年的噩梦。他觉得自己是郑扬帆，拥有健康人的身体，普通人的经历，他是郑方舟的儿子。他将要去上大学，那是最好的医科大。
　　在大学，纪凌川交了很多朋友，性格温和，成绩优秀。他顶着郑扬帆的名字，开启了一段新生，与过去的十八年划清界限。他是个积极的志愿者，助人为乐，还多次去义务献血。
　　可偷来的人生终究是偷来的。纪凌川毕业后，郑方舟再次请韩医生改变了纪凌云的认知，为换心手术做准备。纪凌川仍然以为他过了十八年正常的人生，也仍然拥有大学的记忆，只是他不再以为自己是郑扬帆，他恢复了纪凌川的名字，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好心人资助长大的孤儿——而那个好心人就是郑方舟。
　　尽管实际上收养他的人是康健。
　　郑方舟邀请毕业后的纪凌川进入医院工作，实际上只是为了把他掌控在眼皮子底下。纪凌川的功课学的很好，工作中相当出色，在血液病领域十分有见地。
　　郑方舟很高兴，因为纪凌川的聪慧，将来都会属于他儿子郑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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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2月上旬，医院陆陆续续进来一些长出蚊子包的人，不出十日就会满身脓血面目全非地死去，这种病被称为X病毒传染病，找不到病因。身为院长的郑方舟却没心思管这件事，因为下个月郑扬帆的身体情况就能做换心手术了。
　　2017年3月中旬，换心时机成熟。医院将纪凌川调任，实际是郑方舟把纪凌川以合理方式送到康健身边，且不让他的失踪引起医院其他人怀疑。
　　在康博士的实验室里，纪凌川和郑扬帆交换了心脏和记忆。郑扬帆有了纪凌川的记忆——被资助长大的孤儿，大学与工作后的人生——事实上这份记忆里也大多数是虚假的。同时，郑扬帆拥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他以为自己是纪凌川。
　　纪凌川则换了一颗残破不堪的心脏，他也以为自己是从小就在病房里度过的郑扬帆。
　　此时，只要再接受一次催眠，改变两人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即再次互换两人的名字，就可以得到一个身体健康、拥有大学记忆、并且知道自己是郑扬帆的郑扬帆。
　　至于纪凌川？心脏残缺的他已经活不了多久。
　　但韩医生拒绝了这次要求。前两次的催眠已经让他良心难安，以至于在医院看到纪凌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
　　郑方舟不强求，他不在乎儿子知不知道他是他父亲，他只想让儿子平平安安，并且得偿所愿。
　　郑扬帆被郑方舟接回了家，纪凌川被留在康健的实验室里。
　　康健要在他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身体上榨干最后的价值——他放干了纪凌川的血，将那些含着病毒的血都保留下来。
　　康健是个疯狂的医学怪才，他攻克了无数疑难杂症，渐渐不满足于此。他想要给自己挑战高难度——自己研制出一种可怕的病毒，等全人类受到生存危机时，他再高调宣布出解药，从此成为人类的救世主。
　　纪凌川十八岁之前一直是康健试毒的试验品，他的血液里早已布满剧毒——X病毒病原体。
　　这些病毒随着纪凌川的献血流进各个人的身体，经过漫长的潜伏期，最终在2017年的2月一举爆发。
　　后续的事情纪凌川就不知道了。
　　他死在了康博士的实验室。
　　死时都以为自己是郑扬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