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杀闯关游戏(61)
“所以,警察先生。”李维华笑道,“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当你决定下杀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区别。”
秦念:“……强词夺理。”
“你并不能反驳我不是吗?”李维华说,“悖论之所以是悖论,正是因为它无解。考虑这个没有太多意义。既然大家都是杀人犯,都想活下去,您就没必要高人一等地瞧不起我了,警察先生。”
最后“警察先生”四个字,无端的带了嘲讽意味。
秦念深深地看着李维华:“你这巧舌如簧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
“哦?我竟然有这个荣幸,与警察先生的老朋友相似。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秦念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者说,他的名字太多了,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李维华说:“是吗?那还真是神秘。说起来警察先生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不也没有告诉我你的?”秦念道。
“我不是说了吗?约翰,汤姆,戴维,杰克,查理。”李维华随口报出几个烂大街的英文名,“随便你叫。”
秦念低笑,眼眸如猎豹般锐利:“或许我该叫你,塔尔塔罗斯?”
李维华顿了顿:“国际刑警?”
见鬼,臭名昭著的跨国罪犯跟一直追捕他的国际刑警,换了千百张面孔身份名字你追我赶,最后却在这座小岛上以真容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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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0日,游戏第7天。
这几天过得异常平静,如果不是其中听到“33号玩家已死亡”“70号玩家已死亡”的播报,谢迟安几乎以为只有他们三个人沦落荒岛。
他们这些天没有遇到别人,这才是正常频率。之前四个队伍同时撞到一起才是小概率事件。一般在岛上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
林巧已经把渔网编好,木船正在最后的收尾阶段,只差一点就能完工。
江阔看着专心致志钉钉子的少年,这些天忙于造船,他和少年并没有过多交流。少年像个没事人,就是不太愿意和他说话。
像什么呢?像一只柔软的蚌小心翼翼地张开蚌壳试探外界,刚打开一丝缝隙,在察觉到危险后又紧紧合上了。
如果你拿着刀子在外翘首以待,他绝不为你卸下半点防范。如果你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打开蚌壳,他就会为你送上最美丽的珍珠。
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少年不安了吗?江阔想。
江阔蹲到少年身边,没话找话道:“需要帮忙吗?”
造船所需的绳子和钉子、锤子都是在岛上可以找到的。只要你想,你可以在岛上找到荒岛求生所需的一切东西,端看你会不会用。
谢迟安偏首睇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一锤子狠狠砸在钉子上,将两块木板拼接在一起:“不需要。”
“ok.”江阔不在意地起身走了。
谢迟安再次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平静地收回视线。
片刻后,一个被挖开的椰子递到谢迟安面前,上面还插着竹子做的吸管。
谢迟安仰头,江阔站在他身前,自己喝着一只椰子,手上递给他一只。
“累了吧?喝点椰汁。”
海岛上是有椰树的。在气候适宜的地区,椰树四季开花,全年结果,七八月果子最为成熟。如今是十月底,树上还是有几个椰子的。
江阔用箭射下来,再徒手接住,用匕首挖开插上竹吸管,就可以喝到好喝的椰汁。
林巧也抱着一个椰子喝得正欢乐:“江哥哥好厉害。”大概是江阔这些天对林巧不错,林巧对他的称呼也从叔叔变成了哥哥,和谢迟安平辈。
江阔对此深表欣慰。
谢迟安顿了三秒,江阔便也把这个动作维持了三秒。
最后谢迟安接过椰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江阔扶着木船,“如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谢迟安默默喝着椰汁,没有回答。
上了一条船,也不一定是一条心。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椰汁还挺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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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黄昏,木船大功告成,还做了两只桨。正好赶上涨潮时分,江阔和谢迟安合力将木船推入海里,松开手,木船稳稳浮在海面上。
江阔长腿一跨,坐进船里,谢迟安也迈了进去。木船承重有限,林巧就负责在岸上给他们喊加油……
狭窄的船身勉强能容下两个人,谢迟安与江阔面对面,几乎是膝盖挨着膝盖,一个亲密到有些危险的距离。
江阔划桨,划出一段距离后,谢迟安把网抛了出去,沉进水里。
涨潮后有许多海洋生物被冲到岸上,鱼群密集。船底下是清晰可见的游鱼,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估计会头皮发麻。
谢迟安感到网一沉,一拉,一群奇形怪状的鱼就扑腾在船板上,在两人脚下活蹦乱跳。
细看之下,还有螃蟹和贝类。
收获满满。
也是挑到了涨潮的好时候,不然初次打渔不可能这么顺利。
“够吃一段时间的了。”鱼要够新鲜才好吃,江阔并不贪多,得了一网后就开始返航。
林巧在岸上看到满载而归的船只,兴奋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当晚,三人吃到了游戏以来最丰盛的一餐。
协力造的船,林巧编的网,江阔划的桨,谢迟安打的鱼。这也是汇聚了三人劳动成果和智慧结晶的一餐。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都是十足的美味。
三人围着篝火,林巧幸福得冒烟。
有鱼有肉,有螃蟹有椰汁。比在家里吃的还好。
她哪里是来求生,分明是享福来了。
☆、Chapter 58
被烤得外焦里嫩的烤鱼泛起金黄的色泽,抹上调料,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皮被烤得焦黄酥脆,一口咬下去,就是白嫩的鱼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掰开的蟹肉更是鲜嫩肥美,膏脂块块均匀凝固。间或吃得渴了,就饮一大口清甜的椰汁,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火光映着脸颊,橘黄的暖色调让谢迟安冷淡的容色都变得温暖起来。谢迟安盯着火堆呈思索状,嘴唇无意识地咬着吸管,唇角不慎沾染上了一些奶白。
江阔喉头一动,唤了声:“弟弟?”
“嗯?”谢迟安抬起眼睛看向他,还不在状态的眼眸里含着微微迷茫,和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嘴巴擦一擦。”江阔提醒。
谢迟安双手捧着椰子,似乎还没回神,本能地用舌尖舔去了唇角的奶白。
江阔心脏一跳,下意识偏过头,竟有些狼狈。
清冷矜贵的少年不自知地做出这种动作,那是要多欲有多欲。他想起上回少年唇瓣被血色晕染开的艳丽,如同清晨带着朝露的蔷薇,又似被刺扎破染红花瓣的玫瑰,引人采撷,诱人一亲芳泽。他记得那隐忍不发的感觉,那是想要亲吻的冲动。
江阔,你做个人。
江阔心里暗骂。对一个未成年小朋友都能想歪,十袋去污粉也拯救不了这满脑子黄色废料。
江阔回过头,镇定道:“又在想什么呢?”
谢迟安在想,如果0号身份暴露,江阔会不会杀了他。
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的。在真正的73号或10号死亡的时候,或者达成多杀成就的时候,广播一播报,就什么也瞒不住。
理智告诉谢迟安,会的,江阔一定会杀他,江阔的目标一直都是杀死0号。任何人只要杀了他就能直接通关,谁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选择另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但他还是忍不住期待。期待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他们开始于一句合作愉快,而之后的合作确实也很愉快。愉快到他不想那么快结束。
谢迟安只说了两个字:“你猜。”
江阔一脸“你饶了我吧”:“这我哪儿猜的中。”
“上回不是猜的很准吗?”
“这回真猜不透。”
“那就不用猜了。”谢迟安说。
江阔看他:“你在生气。”
谢迟安:“没有。”
“你有。”江阔说,“你这些天都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
“但你对我采取了冷暴力。”
谢迟安不由看他:“你是个成熟的老男人了,要学会自己打破冷战。”
江阔很快接了一句:“我正在努力。”
这一番插科打诨没能让两人的气氛缓和下来。有什么隔在他们之间,不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他们永远无法真正亲密无间地合作,成为对方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
江阔语气软下来:“弟弟,告诉我原因。我们一起解决。”
谢迟安沉默良久,动了动唇:“你有没有想过,0号被人捷足先登的可能?”
0号如果被其他人杀死,杀死他的人获得直通资格,而剩下的人们就只有一条路可选,杀光队友以外所有人。
他和江阔从来都不是队友。
江阔忽然缄默。
如果0号被别人杀死,江阔自然会选择另外一条路,杀死所有人。
这所有人里,也包括了眼前的少年。
江阔对少年很有好感,但还没失了智。他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至少现在不会。他们才认识几天。
谢迟安从江阔的沉默里读出答案,顿觉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
他不能责怪江阔什么,换做是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就心慈手软,换谁都一样。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谢迟安觉得自己强人所难,异想天开得有些可笑。但这种被舍弃的抉择发生在自己身上,确实让人感到不爽。
谢迟安眉眼冷淡:“我知道了。”
江阔开口:“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