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15)
池少爷也累得够呛,满头大汗,心情倒是舒畅多了。他抱着小孩儿要回屋,温信阳却突然伸手,将他脸侧的墨迹擦去,粗糙的手指滑过娇嫩的肌肤,温暖的触感让池云非顿了顿。
池云非抛了个媚眼道:“将军这是干嘛?”
温信阳拿下手来,给他看手指上的墨迹:“去洗脸。”
池云非这才知自己误会了,嗨了一声:“怎的?花着脸在院子里玩了这么久,让人看了笑话,又给你温家丢人了?”
温信阳挑了下眉,看向睡着的儿子,示意道:“这事办得不错,家训可以少抄二十遍。”
“才二十遍?”池云非立刻道,“要不五十遍吧?”
温将军听得好笑:“还跟我讨价还价?”
池云非顺杆而上:“好不好嘛,五十遍嘛,将军……”他尾音拖得又长又软,百转千回,眨着长长的睫毛,撒娇道,“五十遍,求你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保证下次不会被你逮到了!
温将军却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伸手揉了下池少爷的头发,明知道对方是在敷衍自己,他却也没拆穿。
池云非看着他的脸色,“耶”了一声,拿头小羊似地顶在将军肩侧,蹭来蹭去:“将军赏罚分明!善解人意!有容人之量!”
温将军被他顶得歪了歪身子,又拿手指顶着池少爷的脑袋让他站好,两人便这么你顶我一下,我顶你一下十分幼稚地回了屋。
最后一缕橘色暖阳消失在天边,夜深了,屋里的小灯亮了起来,在漆黑的夜幕下透出点点温馨。
第14章 避嫌
用过晚饭,池少爷陪着小家伙又玩了一会儿抓“狐狸”的游戏,池少爷别的也许不擅长,玩却是很有一手,更知道怎么逗小家伙开心。他将温念炀抱在怀里,盘腿坐在地上,灯光在墙上投影出手的影子,一会儿变成“飞鸟”,一会儿变成“小鹿”,手腕翻转灵活,还能绘声绘色胡编乱造地讲故事。
温信阳坐在另一侧的,偶尔听到外间传来小孩儿咯咯地笑声,心里倒是对这娇气小少爷有了几分新的认识。
“鹿……”温念炀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池云非,好奇道,“鹿!”
“嗯,鹿。”池云非修长的手指比作鹿,对着墙面动了动,仿佛是小小的鹿头转动了一下,道,“狐狸保护了小鹿,狼没发现鹿躲在林子里。你看,看上去狡猾的狐狸也未必是坏蛋,对吧?”
温念炀似懂非懂,坐在池少爷怀里吃大拇指,唔了一声。
池云非拉出他的手,低头笑道:“好啦,今天先讲到这里,该睡了。”
温念炀有些舍不得,池云非抱着他去卧房,轻声问他:“你在林……你娘那儿平时都怎么玩?”
温念炀玩手指,不说话。
池云非捏了捏小家伙胖乎乎的脸颊,道:“这样,以后你每天多跟我说一句话,我就带你玩更好玩的,好不好?”
温念炀“啊”了一声。
池云非看得可爱,凑过去在那软乎的小脸上啵了一口,道:“真乖。”
哄着温念炀睡了后,池云非才松了口气。他揉了揉脖颈,出门让人打热水来洗澡,路过书房时偷偷往里看了眼,温信阳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需要了解和熟悉,正在灯下翻看资料。他眉头微蹙,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肌肤,肌肉轮廓分外好看。
好看得让人想咬一口。
池云非舔了舔嘴角,收敛起坏心思轻手轻脚回了卧房洗澡。
还急不得,他想,温信阳这样的人,只能循序渐进地接近对方——首先尽量不给对方留下什么坏印象……呃,好像他一开始就踩雷无数,也没所谓什么好印象坏印象了。
池云非懊恼地洗了把脸,水珠从他脸颊上滚落,热水熨烫出绯红的颜色。他趴在桶壁边缘,手指摸了摸被温信阳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留着一丝粗糙又滚烫的触感,让人一想起来心尖都跟着发颤。
他喜欢温信阳低垂眼眸看他,他喜欢让对方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满眼只有自己的样子。
他喜欢看对方笑,也喜欢看对方皱眉拿自己没办法的模样。
噫。池云非想着想着,自个儿都乐了:爹说得没错,自己真是个没事找事,就知道找虐欠揍的家伙。
非要揍的话,若是让温将军将自己压在膝盖上打屁股……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池云非越不想浮想联翩,越是控制不住地幻想起来:那双骨节有力的大手因为常年握枪有一些茧子,男人身体温度偏高,总显得很暖和,像个小火人,如果打在自己屁股上……
池云非喉咙动了动,往水里滑了几分,水掩住嘴唇的位置,他咕噜噜吐了个泡泡,偷偷地做起了坏事。
温信阳推开卧房门,还没进门,就听到屏风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是微弱的刻意压抑地喘息,水波轻晃,屏风后模糊的影子微微颤动,带着甜腻的鼻音时不时发出闷哼,在寂静的夜里撩拨人的心弦。
温信阳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在干什么,一时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炸毛似地往后退开,尴尬地愣了一会儿,又抬手将门关上了。
“将军?”丫鬟从走廊那头过来,手里端着夜宵,“将军为何不进去?”
“……”温信阳地往门上瞟了一眼,不答反问,“东西是给他送的?”
丫鬟笑眯眯道:“少爷说将军晚饭没吃多少,怕夜里饿了,特地让我准备了宵夜。”
“……送书房来吧。”温信阳转身就走,“我在书房吃。”
丫鬟:“……”可是少爷也要吃啊。
但既然将军这么说了,一会儿再单独备一份给少爷吧。
这一晚温信阳没回卧房休息,池云非也没找他,翌日一早池云非洗漱之后拿着包子和温念炀一起蹲在石阶上看温将军练拳,温念炀小口小口吃着包子,吃得满手是油,池云非叼着包子摸了手帕给他擦手,又顺带帮他擦嘴,小声道:“去叫你爹爹吃饭。”
温念炀哦了一声,圆滚滚地跑了过去,喊:“爹!”
温信阳动作一顿,转头看来。晨光里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他的衬衫都打湿了,目光落在儿子圆乎乎的脸上点了下头,又似无意般扫过台阶上的池少爷。
池少爷笑着冲他挥了挥手,仿佛他一夜未回并未给对方照成什么困扰。池云非更是打过招呼就径直回屋了,只给他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温信阳接过旁人递来的毛巾擦了脸,蹲下-身看着儿子:“包子好吃吗?”
“嗯。”
“还喜欢吃什么?”
温念炀有些怕他,但或许是血缘关系的缘故,他又有些好奇,有些想亲近这个男人,小声道:“糕。”
“让厨房给你做。什么糕都行。”温信阳拍了拍儿子的肩,发现这动作有点奇怪,又尴尬地改为揉脑袋。
儿子的小脑袋瓜跟个面球似的在他手心里转了一圈,有些滑稽。
温信阳勾了下嘴角,主动伸手给儿子,温念炀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住了,两人一起朝房里走去。
温信阳迟疑片刻,才道:“他……你池哥哥……”
这辈分又错了,可应该叫什么?管一个大男人叫娘似乎也不太对?
温信阳难得为这种琐事苦恼起来,只好避而不谈,道:“早上是他叫你起床的?”
温念炀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点头:“嗯。”
温信阳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可温念炀却主动开了口,兴奋道:“哥,有礼物。”
温信阳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礼物!”温念炀激动道,“哥!”
温信阳揪了他的鼻尖一下:“他不是哥哥,别乱叫。”
温念炀唔了一声,进门看见桌边的池云非,还是激动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