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爱我的男人结婚以后(14)
江蔚摇了摇头,说“不是”,想要接着解释,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人是江氏的御用律师,为的想必就是这次意外的事。
江蔚索性按了免提,和顾惜文一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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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律师的讲述里,顾惜文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意图加害他们,或者说江蔚的人名叫许航,今年不过21岁,大学还没毕业。
许航的母亲覃瑶是江氏集团的财务助理,不久前在审核报表的时候,不慎出了一点差错,幸亏上级及时发现,才没造成影响。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想却被江蔚知道了,还以失职为由开除了她。
覃瑶的丈夫几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留下了儿子许航和双方父母要她照顾,这份工作是她们全部的生活来源。
其实以覃瑶的能力,想再找份工作也不算难,可不知是不是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她竟然在离职当天,从大楼顶层纵身跃下,当场不治。
江蔚知道这件事以后,给了覃瑶家一大笔抚恤金。可许航却始终认为江蔚应该为他母亲的死负责,因此才动了杀机。
讲完了这些,律师接着说道,“现在许航已经被扣押在拘留所,可能要面临故意杀人未遂的起诉。对方律师希望我们能与他和解,毕竟他年纪小,又突遭丧母之痛,实在可怜。”
听到这里,顾惜文下意识望向江蔚,几乎想要替他做决断,不再追究许航的刑责。
不想,江蔚却厉声开口,“不行,我不同意和解,我一定要走法律途径。”
律师显然动了恻隐之心,试图劝解江蔚,“可是如果罪名成立,许航的一辈子就都毁了,而且他……”
不容他说完,江蔚就不耐地打断了他,“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如果我就这么与他和解,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我的爱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那么谁来偿还他遭受的损失?好了,先不说了,我不想打扰他休息,一切等我们见面的时候再决定。”
江蔚面色冷凝的挂了电话,看向顾惜文的时候,目光才温和了些。
他帮顾惜文掖了掖被角,柔声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才提出要离开一会儿,想是急着去处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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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文把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答了声,“你去吧,不用照顾我。”
直到门口传来轻缓的关门声,他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一点都不想看到江蔚。
这次意外,倒让江蔚对他的态度温柔了许多,他们的距离好像也近了些许。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的眼前始终闪回着江蔚冷肃的面孔。
虽然江蔚选择不与许航和解无可厚非,但顾惜文却突兀地感到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哀切。
这就是江蔚,冷血而讲原则,他只会对他在乎的人事物亲切,面对与他无关的人,就连一丝多余的悲悯都不肯给。
就像对许航。
就像对和顾长书处在同一天平时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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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蔚离开不过五分钟,门口便又传来了开门声。
顾惜文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响动以为是江蔚去而复返。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竟看到是江澜站在房门前。
此时已近黄昏,又没有开灯,病房里只有窗外照射进来的幽微光线。江澜背靠着门,发丝凌乱、胸口重重起伏着,在晦涩的光照里,竟显得分外可怜。
顾惜文一怔,刚才分明没什么感觉的心脏,却在此时狂跳起来。
说来也奇怪,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醒来以后却也没觉得后怕。
可一见到江澜,他却油然产生了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如若他真的死于这场横祸,那眼前的人该有多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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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澜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顾惜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江澜,你来啦?”
江澜深深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印入眼底,良久,江澜才沉声开了口,“我早就来了,但刚才没敢进来。”
顾惜文歪了歪头,不解地问他,“不敢?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一进来就会扑到你的身边。”话音刚落,江澜已经走到他的床边来。两个人离的近了,他才看到江澜的眼尾赤红的,大概是急的,“你知道我接到我哥的电话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害怕你有事,害怕你受伤,一点点伤都受不了。”江澜的声音颤抖着,毫不掩饰他的难过和脆弱。
饶是顾惜文心硬得像铁,此刻也被他烧成绕指柔。
更何况,对待这个比他小四岁的大男孩,他的心向来软的出乎意料。
“傻子,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就连一点小伤都没有,还不如你上次被打的重,不信你自己看看。”
顾惜文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柔软,其间就像蕴含着缱绻爱意。
说罢,他便拉住江澜的手腕,让他坐在自己的床边。
“总算不用再仰头看你了,刚才我脖子都酸了。”不忍心气氛总是这样凝重,顾惜文罕见地向他撒娇,以调节气氛。
如果是以前的江澜,看到他这样保准会小狗似的黏上来,抱着他“嫂子、哥哥”的叫个不停。
可现在江澜却完全不买账,仍旧紧皱着眉头,纠结他让自己受伤这一问题。
“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我又气你让自己受伤,又气你遇到事情的时候我不在你旁边;我还气我自己,气我自己的卑劣。”他顿了顿,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你救了我哥,我该感谢你才是,但是我又发疯一样的嫉妒,你为了我哥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是你有想过我吗?如果你想到我会这么难过,你会不会有一点不忍心呢?”
江澜说到这里,声音竟然哽咽起来。如果再让他说下去,恐怕就会流出泪来。
因为年纪比他小的关系,江澜向来喜欢在他面前逞强,以免被他当成不成熟的小朋友。
可是现在,江澜就连逞强都不愿了,或者说——
没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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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澜问他,会不会有一点不忍心。
可是他现在岂止是一点呢?从江澜说完这句话起,他的心就像被一双手攫住了,那双手越攥越紧,让他几近窒息。
他终于忍不住,第一次主动把江澜抱在怀里。他揉了揉江澜搭在脖颈上的柔软发尾,轻声说道,“救人根本就是本能,什么都说明不了,你不要想那么多。”
几乎在被他抱住的一瞬间,江澜就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里,又偷偷地蹭了两下,像是想掩藏什么。
顾惜文只当不知道。
两个人静默地抱了一会儿,江澜依旧低沉的声音才自他的肩窝闷闷地传来——
“那如果当时要被车撞的人是我,你会不会……”
“不要乱讲话。”驳斥了他一句,顾惜文才又软声开口,“别说是你,哪怕是一个陌生人,我看到了也会冲上去。但是,我最不希望是你。”
他刚说完这句话,江澜就倏地从他怀里离开。
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后,又用点墨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嫂子,你太犯规了,突然对我说这样的话。”
似乎感应到江澜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顾惜文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接着,濡湿又带着薄荷香气的吻流星似的落了下来。
先是落在他饱满的额头,然后是眼皮、鼻尖、嘴唇。
或许是体谅他大脑刚刚受创,还不能缺氧,江澜始终没有深吻,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他。
但不管是怎样的吻,总归是在向他传递愉悦的情绪。
总算把自己的小朋友哄开心了,顾惜文终于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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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你一下我一下地吻地开心,门却不知何时被人打开。
门外,掩藏在阴影里的,是顾长书面色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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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互相抱了一会儿,他们才想到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江澜自告奋勇提出去买晚饭,顾惜文皱了皱鼻子,说不想吃医院的晚餐,伙食实在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