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霸总的千层套路(106)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江一朝反应倒是比江淼要激动个几倍,但又试图沉稳下来,于是在沙发上起落了几下屁股,活像一只活体牛蛙,咳嗽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江堰想也没想,“我待在这里挺好的。”
长辈多少纠葛和理由,他并不在意,也没立场选择原不原谅,那都是之前原主该考虑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江一朝又咳嗽了声,黑脸中泛着点薄红:“确实。”
“江一朝。”江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竟然说了句人话。”
“?”江一朝怒而起身,又和江淼扭打起来,奈何没能一举获胜,反而被江淼挠了个脸花花。
江堰面带微笑地看着这对兄妹打闹,随后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昨天太晚睡了,一大早又被吵醒,现在就算让他席地而睡,他都能立马厥过去。
江堰这回笼觉最后还是没能睡成,六点半左右,老年作息的江父江母都起来了,正欢欣鼓舞地继续布置家庭,试图给这七彩大灯笼锦上添花。
江堰旁观了一会儿,觉得家里目前看上去不需要锦上添花,比较需要的是雪中送炭。
也不怪江父江母这么兴奋,大哥是前两年才从国外回来的,江一朝之前也在外地待了好一阵子,江堰和他们关系不好,又离经叛道的,春节极少能凑齐一大家子人。
经历过昨晚的事,江父和江母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神情,仍是非常正常地招呼江堰:“小堰,过来帮爸泡杯茶。”
江堰拎着泡泡茶壶就过去了。
江裴凉被支出去买东西了,临走前没能和江堰说上话,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江家一向很有仪式感,即使再富,年夜饭也是家里人自己亲手一起做的;但由于家中的两位女眷对于厨艺都不是非常精通,主要是怕她们大过年的把厨房炸了,所以大部分的重任都落在了江父身上。
而这次,江堰也很热心肠地道:“爸,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江父对他的主动帮忙十分感动:“小堰,想不到……”
他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他本是这么想的,结果十分钟后,他硬着脸皮把这尽帮倒忙的倒霉孩子踹出了厨房,“你要真想帮我,就去后院把一朝的鸡给抓来。”
江母和江淼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扯家常。
江堰精于偷袭,把那只忠于职守的鸡抓了个活的,兴冲冲把鸡递给江父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左护法沉稳的声音在那头响了起来:“老板,除夕快乐。”
“你也是,除夕快乐。”江堰是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的,“出什么事了吗?”
“也不算出什么事……”
梁喜识的口吻中带着点苦恼。
他只是没想到,景势被拒绝地那么明显不就是前阵子的事,为什么现在竟然还能厚着脸皮来骚扰自己,嚷嚷着至少今年的最后一天,要和江堰见一面。
江堰越听越觉得这眼熟,当初这么纠缠不休从头蹦跶到尾的应该是在《霸气逍遥锦鲤娱乐圈成神之路》的他自己,也就是江堰本人;风水轮流转,没想到现在负责撑起这个角色的竟是景势本人,真是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
梁喜识倒也不是故意来膈应他,就是觉得这毕竟是老板的私人问题,不能由自己下决断,“小江总,我回复的是‘如果想见面就只能在年夜饭的餐桌上见了’,您看这样得体吗?”
“太不得体了!”江堰痛斥于他:“猴脑可不能乱吃!”
梁喜识:“……”
是他太低估小江总损人的功力了。
两人又借着公司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了一会儿,梁喜识才直言不讳道:“小江总,景势这是喜欢你吧。”
“哦。”江堰说。
梁喜识:“就‘哦’吗?”
“当然了。”江堰乐呵呵地一边拔鸡毛一边口花花,“我不喜欢他,他喜欢不喜欢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这么好,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每个都得挂心那我得有多闲……虽然的确挺闲的。”
梁喜识竟然无法反驳。
挂断电话,江堰又陆续收到了公司员工和艺人们的祝贺短信,按照这个架势,怕不是初一到初十五全安排上了,每条文案不重样。
他一边回复一边拔鸡毛的时候,江裴凉买完东西回来了。
今天晴朗,不算很冷,他大哥带着满身微凉的气息回来,东西放在旁边,就杵他身边不动了。
江堰拔毛的手都不稳了:“干、干什么,别打扰我拔毛。”
“拔毛?”江裴凉冷冷的视线扫过那只躺在水里秃的鬼斧神工的鸡,淡道:“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玩扫雷。”
江堰:“?”
他愤愤把鸡毛黏在江裴凉裤管上,被狠狠揪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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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分,周遭已陆陆续续放起烟花。
江一朝带回来的那只贵族鸡成为了当晚餐桌上最受欢迎的那道菜,没人看的大屏电视兢兢业业地公放着热闹节目,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江母也难得沾了几口,暖黄的灯光中,家庭的烟火气跃然而出。
“江一朝!”江淼没喝几口就开始大舌头了:“你几岁啦?你还喝旺仔牛奶,你好意思。”
“我怎么不好意思?”江一朝正襟危坐:“我们家祖传酒量不好,我很有自知之明,才不想吐。”
江裴凉随意抿了几口,就没再喝,颧骨处已微微泛起薄红来。
“胡说八道!我们家怎么就祖传酒量不好了?”江父横眉冷对,一拍桌子,随后软倒在一旁的江母怀中:“媳妇鹅……”
江堰拿着自己的空酒杯,和江母面面相觑。
半晌后,江母才移开视线,轻声道:“你……哪里自在就在哪儿好。”
江堰有些没听清:“什么?”
“家里总有你一个房间。”江母很快地把这句话说完,就低头扶起了丈夫,道:“你们爸喝醉了,年纪大熬不得,我先把他带上去了。”
几个子辈都应:“好。”
直到江堰和江裴凉把餐桌收拾了,江堰才明白过来江母的意思。
年夜饭总是吃的久,中间再加上插科打诨、回忆往昔,那更是久上加久,江堰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江淼已经在电视前的大沙发上睡着了,江一朝坐在旁边扶着妹妹的脑袋,防止她噎住,很是无奈地抬头道:“江淼说让我跨年再把她喊起来。”
江堰看他一副手不知道往哪儿放的紧张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想笑。
这个世界的春晚和他原先的世界一样,都不怎么好笑,江堰却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
这里有太多不同,却又太多相似,江堰现在试图回忆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却觉得像镜花水月,一下子模糊起来了。
那些一个人煮饺子、一个人入睡、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病的日子,都恍然隔世,他本不觉得,但乍一回想,自己却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那种孤独的感觉。
身旁的沙发微微一陷,熟悉的气息涌来,江裴凉如往常一般坐到了他身边,却没有说话,只是陪着他一起看。
江堰偷偷看身旁人的侧脸,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真的是现实吗?还是上天为了体恤他,给他创造的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在想什么?”江裴凉明明仍看着前方,却突然问道。
江堰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江裴凉没多深究,只是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