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回牧不知道对这些事还有多少印象,闻言不动声色,“嗯”了一声,问:“秦导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没有啊。”梁凉疑惑,像是不明白烛回牧为什么这样问,不过他还是把话说明白了,“秦导的电影剧本儿是原创的,所以有很多细节还需要磨。而且他跟我说,他们写那个角色、以及成型的时候,发现你的外貌与形象正合适,毕竟秦导也跟你在很早之前就合作过一次,秦导很欣赏牧哥的,所以他刚揣度明白角色就来找我了。”
“最后没有合作成,秦导还松了口气,说正好剧本儿的几处细节还需要磨,你来拍郭导的戏他就继续跟角色大眼瞪小眼儿,等你歇够了再来找你。”吃着饭完全不影响梁凉说话的速度与咬字,好像这样工作只是日常。
应该是小时候过过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烛回牧从不挑食,他挑着一根儿卖相算不上好的青菜放进嘴里缓慢嚼着,等咽了才说:“所以秦导现在就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梁凉怀疑他没认真听自己说话,“合适人选是你。”
“那你跟秦导联系一下,合同什么时候签,我过去签。”烛回牧说。
“……”梁凉迷茫地把嘴里的饭吞到胃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牧哥,现在的戏……还没杀青呢。”
“我知道。”烛回牧没什么所谓,“等杀青了就去秦导的剧组。”
梁凉:“无缝工作、连轴转啊?”
“嗯。”
梁凉抬头看烛回牧,烛回牧专心吃饭,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他又低头和自己的饭对视,不知道这寡淡的盒饭有什么好吃的,他想,不对啊,他跟了烛回牧那么多年,别说陈肃起不允许烛回牧连轴转,就是烛回牧本人也特别说过,拍完一部戏,他就得休息两个月,倒不是累,他自己也享受演戏的过程,而是他实在是因为家里有个小陈总,需要人陪。
这个人还是特定的,姓烛,名回牧。
之前外界没有拍到过他们,所以外人不清楚,但他们这些身边人是知道的,二位老板的感情是真的无坚不摧。
“陈总同意了?”梁凉小心地抬眼,小声地询问了一句。
……我拍戏还需要他同意?但听这意思好像是得提前报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烛回牧面色不变,“当然。”
说完怕没说服力,他还淡定地加了个后缀,“昨晚在床上说的。”
梁凉:“…………”
牧哥你说什么呢!!这大白天的!!
什么同不同意,关他屁事!梁凉点头立马应允,“好的,我今天就跟秦导联系一下。”
烛回牧跟着强调:“越快也好。”
“我怕他会突然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角色的形象就差按着烛回牧安排了,梁凉才不相信秦导乐意换人,但闻言也丝毫不含糊,点头,“行。”
等再吃完两根青菜后,应该是绿色食品使人清醒,有一个点梁凉有点想不明白。他抬头,出声问了,“牧哥,你在圈里也十几年了,前面几年我不带你,但我跟你合作也有八年了,这么多年,我记得你从来没有连轴转过啊,而且每次拍完就出国跟小陈总度假去了,毕竟你们也不缺名利,怎么这次……?”
烛回牧收拾好一粒食物都没剩下的饭盒,说:“想挣钱。”
顺便躲陈肃起他三弟,太狠了。
梁凉更迷糊了:“你……缺钱?”
“缺。”烛回牧站起来,拿着空饭盒去找垃圾桶,回答的一本正经,“我欠陈肃起五块二毛一。”
梁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齐。”随着他远去的身影,烛回牧的话也变得远了。
梁凉怀疑人生一般地又盯着自己的饭和其大眼瞪小眼儿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人生可以持续怀疑,人不能一直糊涂。梁凉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和秦导联系上敲定了签合同的时间。
烛回牧的戏大概还剩十天左右杀青,拍完大病中的傅夕清之后,烛回牧连一天都没有耽搁,找了个中午就马不停蹄地去见秦导了。
而在此期间,梁凉真的相信了自家老板,没有去问另一位老板的意见。陈肃起好像突然变得不重要了。
郭导听说了这事,等烛回牧回来,他还笑着调侃了句,“世界上要是有无数个回牧,估计人手都得有一个,谁都抢着要。”
烛回牧被他说得低头假咳,怪不话意思的。
由于也知道烛回牧平常拍戏的作息都是什么习惯,郭导也好奇,就顺嘴问了一句。
想挣钱,烛回牧在心里照例回答了一句,但郭导毕竟不是过于亲近的人,他也不敢说到底欠了陈肃起多少钱,不然被曝出来就不好看了。
思忖片刻,他只暗搓搓地问道:“郭导,咱当时签合同的时候,我的片酬是多少啊?”
他的表情倒不是严肃,但也不像没事儿的。
郭导以为他忘了,忙正色贴心地答:“一集六十万。40集……2400万。”
他越说,烛回牧的脸色就越苦,一时间郭导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连忙问:“怎……么了?”
想想昨天那个骗子,五千万才能够买一根棒棒糖,烛回牧没忍住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赚五块二啊?”
“……”郭导一脸懵逼,掏了掏耳朵,“嗯?”
烛回牧实在忍不住了,又问道:“它够五块二了吗?”
“……”郭导瞪着眼睛,又懵逼又结巴,“啥啥啥啥啥……啥?!”
烛回牧认真地盯着人看了会儿,突然垂眸转身,“算了。”
“???”
郭导在他身后看东面,看西方,看南面,看北方,心想我还能分清东南西北啊!我老年痴呆了?
如此想着,他还甚是怀疑地打开了手机百度。
……癌症起步。
郭导吓得又立马关掉手机,猛眨眼睛。过了会儿,他给某总打了个电话。
陈肃起下午过来接烛回牧回酒店的时候,很巧,烛回牧刚好休息,他正窝在躺椅里和旁边的宋高歌聊天。
宋高歌没有离烛回牧特别近,但用正常音量说话对方也能听见,他说:“前辈,剧组里差不多都知道这部戏杀青以后,您就会进秦导的组了,好厉害。”
烛回牧笑着应了他一声,顺便鼓励了他一句。
“只是我记得前辈每次都会休息两个月的吧。”再面对烛回牧时,宋高歌已经不再结巴了,说起话来还算轻松,“这次为什么不休息了啊?”
唉,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
烛回牧想了想,说:“还钱啊。”
“……啊?”这下,宋高歌紧张了,他说:“欠钱了?欠谁啊,前辈欠很多吗?我手里有一些的,可以先借给您。”
可别了吧小孩儿,烛回牧想,陈肃起提起你就能给我上几次男德班,我可不能上赶着去找他三弟,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样一想……陈肃起是真狗啊。
烛回牧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来,“陈狗……起。”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回神想起这是在外面,狠咬了下自己舌尖,在疼痛中别扭着改了口。
“…………”
陈肃起刚走过来就迎面接住了这句话,差点儿左脚拌右脚,最后堪堪忍住稳重的姿态,脸上挂起了得体的笑容。
神特么陈枸杞!!
宋高歌更是显然被惊到了,呆呆地张着嘴巴“啊?”,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啊肃起来了。”郭导看见人,走了过来,和这位算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打了声招呼,“接回牧?”
烛回牧回头直眉楞眼地盯着他,表情沉重,不知道枸杞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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