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上一次用手机联系是在三天前。
【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
【二十分钟后到家,给你买了好吃的,到门口来接我就给你。】
唐郁咬着嘴巴心悸乱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安。
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叔叔说腺体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不会给他的啊。
又过了一个小时,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闷雷夹杂在其中,电闪雷鸣,树枝被打的乱晃。
唐郁站在窗前一脸担心,“叔叔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外面雨势不减,反而越来越大了,狂风暴雨狠狠拍打着玻璃,听的唐郁心惊难安。
等不下去了!要出去找叔叔!
唐郁拿了一把雨伞,刚在门口穿好鞋子就听到门响。
他惊喜地看着浑身湿透的裴临钧,“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裴临钧衣服往地上淌水,湿透的黑发滴着水珠,更显出几分凌厉。
他阴霾的黑眸盯着唐郁,语气冰冷,“你出去干什么。”
唐郁抱紧怀里的雨伞,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到,连连后退几步,顶到身后的墙才作罢。
“你一直不回我的消息,我、很担心,想出去找你......”
“找我?”裴临钧嘲笑一声,大步迈过去,抬手狠狠掐住他的下巴,咬牙切齿,“还是跟踪我。”
唐郁猛地瞪大眼睛,什么啊......
裴临钧看着他这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演得可真好,把他都骗了过去!
“今天下午你去哪里了,没到下班时间你就走了。”
唐郁张着嘴却哑了声,茶色瞳孔里填满了裴临钧的模样,愤怒的、厌恶的、嘲讽的......不信任的。
他愣怔地看着叔叔,下巴被捏的很痛,却不及心脏无端的抽痛来得剧烈。
早该知道瞒不住的,说谎的小孩是会被人讨厌的。
“对不起叔叔。唐郁错了。”他说。
裴临钧看着他这副不冷不淡的模样更生气了,“方遇的墓碑被发现,上了直播,今天几千号人都去围观,场面根本控制不住!你就是这副态度!”
唐郁一下子就慌了,紧紧抓着裴临钧的手用力摇头,“可我没有直播,不是我......”
“你被人跟去了墓园,你自己都不知道吗!”裴临钧怒吼,“在举行婚礼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普通人了!你会被人跟踪,你的言行都会被人看到,你为什么不注意!”
唐郁被他的吼声震到,随后外面响沉闷的惊雷声。
他缩着身子害怕地发抖,用力捂着自己的耳朵,脑海里猛地响起各种谩骂指责。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是个傻子,装得再像正常人也是不一样的,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学不会。
裴临钧看着他的样子,深吸了口气,竭力扼制暴怒的情绪,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唐郁,看着我!”
唐郁自顾自地摇头,喃喃自语泪流不止,身体瘫软没力气,要不是裴临钧抓着他,他马上就会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唐郁说话!”裴临钧捧着他的脸,“你去方遇的墓园干什么!”
唐郁在一大堆繁杂的声音中听到了他的,失焦的瞳孔逐渐清明,唇齿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叔叔的口型:找方遇做什么,为什么去墓园,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裴临钧:“你自己不会冒然做一件事,是谁指使你做的。”
唐郁喉咙动了动,眼泪不停,“......对不起。”
裴临钧甚至希望他能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他没有!
唐郁哭着觉得腺体又在疼了,他仰头看着裴临钧愤怒的模样,听到了自己再冷静不过的声音。
“我想要方遇的腺体血。”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呼吸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
在这一瞬间,唐郁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他没有被叔叔捡回来,他冻死在了那个雪天里。
可事实告诉他都是妄想,他周围没了声音,他自己也发不出声音,他看着叔叔把他拽到沙发上,狠狠撕裂他的衣服,他的腺体被咬穿,伏加特信息素浓烈呛人。
真的好疼。
唐郁听不到裴临钧在问什么,他的世界没了声音又没了颜色,成了黑白的默剧。
他被打骂被侮辱被撕碎被狠狠地刺穿心脏,可他说不出一个字。
这就是他伤害叔叔爱人的结果,是活该。
裴临钧看着如同木偶一样的唐郁,“是不是接近我就是为了腺体血?以为自己长得像方遇我就会上钩!还想缠着我不放!”
唐郁还是毫无反应,冷漠的样子是一种倔强的默认。
他狠狠捏住唐郁的后颈,目光阴狠语气冷沉,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唐郁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唐郁周围的黑白默剧海水般褪去,在吵闹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里。
他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唐郁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他紧绷的身体倏地松懈下来,眼圈酸涩但流不出眼泪,沉重的心跳超负荷地砸着胸腔。
裴临钧眼睁睁看着他眼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只是太生气唐郁的无动于衷了。
“叔叔。”唐郁慢吞吞地坐起来,扣好自己的衬衣扣子,粉色是叔叔喜欢的,不可以弄乱。
然后他伸直双臂搭上裴临钧的肩膀,偏头一笑,露出几颗牙齿,黑眸弯圆清澈,“叔叔你把我当成他好吗?”
裴临钧心脏被重重一击,“唐郁你不要这样。”
“不像吗?”唐郁笑着,“我这么笑不像叔叔的爱人吗?”
裴临钧攥紧他的肩膀,还没推开就被omega环抱住,omega柔软的身子贴着他,纤细的手臂环抱他的后背,语气哀求。
“把我当成他吧,就当是你的爱人回来了。”
唐郁心里空洞洞的并不觉得难过,他觉得自己轻了好多,压在后背的壳子不见了。
他说:“叔叔想看到什么样的方遇我都能做到,只要你给我一点腺体血,然后我们就离婚。”
裴临钧猛地推开唐郁,看着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脖颈的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唐郁学着方遇的笑容,“不用等三年了,离婚之后我就不缠着叔叔了。”
裴临钧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从轻嘲到止不住的大笑,“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了是吧。”
“好,那就如你所愿!”
唐郁被裴临钧扛回卧室狠狠扔在床上,脊背巨痛,可随之而来折磨更痛,他又成了那个破布娃娃,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房间关了灯。
在黑暗中叔叔就不会认错人了,白蔷薇的香味前所未有的浓烈。
唐郁眼泪断了线似的从眼角滑落,觉得自己现在像他的腺体一样,从根须开始腐烂了。
第35章 失声
荒唐的一夜在天将亮的时候终于结束,卧室一片狼藉。
裴临钧看着被折腾的不成人样的唐郁,给他拉了拉被子,挡住脖子上青紫的痕迹。
他才稍微一动,唐郁就惊醒过来,受惊地猫一般紧张地蜷起身体,和裴临钧对视。
裴临钧先开口:“昨天晚上,我过分了......”
“阿钧。”
一个简单的称呼打断了裴临钧声音。
唐郁扬起乖甜的笑容,倾身过去抱住裴临钧,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阿钧早上好,我先去做饭。”
他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忽然被裴临钧一把扯住,他本来就腿软,现在被拽的晃了几下,跌坐在床上,回头诧异地看着alpha,“怎么了阿钧?”
“唐郁,你不要这样。”裴临钧眉头紧皱,“叫我叔叔。”
唐郁偏头笑了,阳光明朗的样子和唐郁自己一点都不像,他凑近裴临钧,贴了贴他的鼻尖,“阿钧赶快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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