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要我抱着睡,你醉了。”裴临钧声音微哑,深邃的眼眸掀起笑意,“你拉着我不放手。”
“怎么可能!”唐郁脸都红了,可他真的没有印象,他用力挣开推着裴临钧的手,“你先放开我!”
裴临钧笑着松开手,不逗他了,又是一晚上的断断续续的睡不着,睡十分钟就会惊醒,看到唐郁才能放心。
“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早饭。”裴临钧搓乱他的头发,“今天要出门。”
唐郁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打算去厨房帮忙,就看到了笨手笨脚的裴临钧。
一看就知道是不怎么会做饭的样子,看了几分钟,实在忍不住了,唐郁说:“煎蛋不要等油烧到太热了。”
裴临钧没回头,只说:“你先出去,马上就好了。”
“我来吧。”唐郁上前接过铲子,熟练地翻动煎蛋,“你那边要做燕麦紫薯吗?放在破壁机里打碎更好喝。”
裴临钧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了下,就被唐郁推到破壁机前。
他看着唐郁把东西一样一样放进破壁机,教他要加多少水,按哪个按钮。
唐郁说了什么他其实没太听清,只觉得从前的唐唐回来了,一切都没有改变。
“喂......”唐郁忽然被alpha从背后抱住,煎蛋差点掉在地上,“不要抱我,你去做你的事情呀。”
“就抱一下。”裴临钧不肯松手,埋在他脖颈间,但是闻不到气味,他觉得自己更像omega,他才像是被唐郁标记了。
无奈之下,唐郁只能拖着这个树袋熊煎蛋。
他嘀咕一句,“哪有离婚的像这样总是抱在一起的。”
“可以复婚。”裴临钧抱紧他。
唐郁把煎蛋土司摆盘,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连为什么会离婚都想不起来,而且......我们真的不太熟啊。”
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唐郁余光看了看裴临钧的变得苍白的脸色,还是继续说了,“我还是想见见叔叔。”
裴临钧给他倒好燕麦紫薯,“先吃饭。”
“你们认识是吗?”唐郁的语气不自觉带了委屈,“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都受伤了。”
裴临钧心疼了,这件事说不清了,唐唐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这不是解释就能说清楚的。
“没有生气,他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裴临钧把勺子放进他的粥里,“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出去。”
直到出门,唐郁的情绪都不怎么高,他知道自己失忆了,可为什么偏偏忘了最重要的人呢。
“好冰!”唐郁的脸忽然被冰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盒冰激凌。
裴临钧把冰激凌放在他手中,“车程要一会儿,吃点甜食开心一下。”
唐郁打开冰激凌盒子,里面已经少了一半,他转头看裴临钧,“另一半呢?”
“我吃了,怕你吃了肚子疼。”
唐郁愣了下,这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上午十点,他们的汽车到了火葬场。
唐郁站在门口驻足不前,他伸手拉住裴临钧的衣角,觉得心慌,“是谁去世了吗?”
裴临钧摸了摸他的脸,给他整理好黑色衬衣,“一个朋友,很好的朋友。”
唐郁紧抿着唇,顺从地被裴临钧握住手掌,两人走进去。
何绥玺已经站了一会儿,一身黑衣黑裤,胸前戴着一朵白花。
短短几日而已,何绥玺瘦了很多,摘了平光眼镜后更是显得消瘦五官凌厉分明。
他看到来人后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低沉,“殡仪师在做准备工作,十一点火化。”
裴临钧按了按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方煜也在,这几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理智。
何绥玺简直比裴临钧还要理智,井井有条地处理全部事项,没有纰漏,不许别人插手。
殡仪师准备好后,出来说:“可以见死者最后一面了。”
裴临钧牵着唐郁的手,“我们进去吧。”
唐郁点头,心脏惴惴不安,进到殡仪室里,这里开着冷风,温度很低,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慢慢靠近棺材。
看到里面的人,很漂亮,半长的头发,柔和精致的五官。
唐郁双手扶着棺材,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心脏好难受,痛得好像要裂开一样。
裴临钧连忙上前轻抚他的后背,来这里他很担心唐郁想起什么,可他更怕将来唐郁后悔。
没见到哥哥最后一面。
唐郁哭得越来越厉害,从抽噎到忍不住放声哭着,他被裴临钧抱在怀里,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腺体也跟着抽痛起来。
“唐唐不能这么哭,你冷静一点。”裴临钧心疼坏了,安抚信息素却在这个时候没有用,除了拥抱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想买一束玉兰花。”唐郁紧紧揪住他胸口的衣服,支支吾吾地说完了一整句话,“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裴临钧用力拧眉,眼眶湿润,“我带你去买。”
唐郁出来后,方煜进去看了看,出来时也红了眼睛,把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何绥玺。
“绥玺,节哀。”
何绥玺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以为自己这几天消化的很好了,可当他看到里面的人时,扶着棺材的手还是抖了起来。
唐祁躺在里面像睡着了,合着眼睛皮肤青白,安详温和,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汉服。
“唐祁,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了。”何绥玺声音发颤哽咽。
“你说你喜欢汉服,也不知道我给你选的这件合不合你的心意,我眼光向来不好。”
他弯腰仔仔细细地看着唐祁,要把他的眉眼深深刻在自己脑袋里。
“我很少向你提要求,现在想提一个。你能不能多来我梦里走走,我会很想你。”
当然不会有回应,这个人不会再对他微笑,不会再笑着叫何医生,让他照顾好自己,不会再说想听何医生。
他会化成一柽土,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唐祁,我很爱你。”何绥玺轻抚他冰凉僵硬的脸,笑着说,“早点表白就好了,我还能有个男朋友的称呼。”
眼泪掉在棺材里的花瓣上,何绥玺舍不得收回手。
这就,再也见不到了啊。
火化的时间到了,唐郁买了一大束玉兰花,何绥玺才知道原来唐祁的信息素是玉兰花。
尸体被推进了火葬炉,在场几人忍不住红了眼睛,唐郁哭得最厉害。
“住手!不许烧!”不远处响起一道凌厉凄惨的声音。
是苏庭。
苏庭满身污泥,长发结块黏腻在一起,鞋子跑丢了一只,衣服又破又脏,看起来像是乞讨者。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没拉住人,现在急忙追过去。
苏庭疯狂地拍打着身边的人,撕心裂肺地喊着,“把唐祁给我!不许烧!我的唐祁还没有死!你们把唐祁给我__!”
裴临钧瞪着那两个黑衣人,“怎么做事的!带走!”
苏庭连爬带滚到了他们面前,看着裴临钧和何绥玺,“求求你们了,把唐祁给我!他没有死!他还能治!他都坚持这么久了......他怎么会死!”
何绥玺喉结动了动,“唐祁死了,你不要打扰他走最后一程路。”
“没有!”苏庭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无力地抠着地面。
“我想唐祁今天不想见你,他是被你活生生逼死的,你自以为是的爱对他来说只是枷锁,你有问过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你除了每天让他坚持一下你还说过什么话!”
何绥玺咆哮着,脖颈的青筋暴起,拳头死死捏着,晈牙切齿道:“你不配做唐祁的母亲,别在这里碍眼让唐祁走得不痛快。”
“你在说什么啊......”苏庭发疯了一样地捶打着地面,“我把唐祁当成唯一!他是我的全部!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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