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段宇扬解释,“我那天只是......只是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酒店,那男孩我根本不认识!小灿,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应该——”
“够了!”陆灿忍不住打断他,冷笑道,“段宇扬,你糊弄傻子呢。喝醉了根本硬不起来,你是男人,会不知道?”
肉眼可见地,段宇扬表情颓败下来。陆灿本来还想继续发泄怒火,看到对方的样子,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
“你走吧,明天我会把你的东西打包寄到你公司,或者给我个其他地址也行。继续纠缠下去没意义,而且我男朋友知道会不开心。”
“......男朋友?”段宇扬难以置信,“你不用找借口骗我,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跟你过这种漫无目的的日子”
如果放在以前,这番话不亚于剜心之痛,可陆灿已经麻木了,没回答他,直接拨通季明泽的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陆灿。”
“嗯,”陆灿心里祈祷着季明泽能听懂他言外之意,“季老师,你在哪呢?我前男友过来拿东西,现在正在——”
“知道了。”
没等陆灿说完,季明泽直接道:“我马上回去。”
“诶,不用,你等等......”
陆灿其实就想证明一下自己有男人,没有让季明泽回来的意思。
回应他的却是一段忙音。
因为客厅空旷寂静,段宇扬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眼中迷茫、不解、怨愤种种情绪交杂,仿佛他才是那个被背叛的人。
陆灿懒得动嘴,转身坐到沙发上点开手游客户端。没等匹配到队友,门铃响起,季明泽已经到了。
陆灿退掉客户端,哒哒哒跑去开门。看到季明泽,段宇扬意识到事情好像在朝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偏离,失魂般口不择言:“他不知道密码!小灿你别骗我了,他不是你男朋友,你没换密码是为了等我回来!”
“这位先生,”季明泽说,“陆灿换不换密码不是你私自进来的理由。”
“你懂什么!我们在一起八年,经历过很多事情都不是你能比的。你才和他认识多久,有半个月吗?”
段宇扬说话过程中,季明泽面色平静地睨了他一眼,明明没有情绪,段宇扬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季明泽说:“首先,我和他认识多久与你无关,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其次,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私闯民宅,来的路上我报过警了,如果你不想要脸,我也不介意大半夜去警局陪你做笔录;最后,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陆灿周围,别怪我对你动手。”
段宇扬个子算是高的,可身材在季明泽面前完全不够看。闻言,大概是怕进警局,段宇扬咬咬牙,不甘心地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季明泽突然叫住他:“等等。”
段宇扬:“?”
季明泽踢踢放在门口那袋水果:“他不需要你的垃圾,拿走。”
“......”拎起塑料袋,段宇扬狠狠摔上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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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麻木,可毕竟在一起那么久,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无动于衷。
摔门声回荡在空气中,陆灿失神很久才想起现在客厅不止自己一个人,赶紧道谢:“季老师,麻烦你了,还得赶回来帮我处理这档子破烂事。”
“没关系,”季明泽说,“正好我没走远。”
不能白折腾人家一趟,陆灿想了想:“你着急睡觉么,要不一起出去吃个夜宵?”
“想吃什么。”
“撸串吧,庆祝我终于摆脱渣男......额,忘了告诉你,我其实喜欢男人,如果你介意这个咱们可以断掉联系。”
即使现代社会开放包容,喜欢同性也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很难被世俗大众接受的性向。陆灿本来不想说,打算慢慢试探季明泽对待同性恋的态度。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场闹剧打乱计划,想不说都不行了。
他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已经准备好接受对方的辱骂。从季明一系列反应,他能看出对方八成是个老老实实的直男,做不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果然,季明泽没正眼看他,低头拿出手机点来点去。
是在算剩下的修车费,或者删微信联系人?
陆灿视线落在脚尖,胸腔发闷。
然后听见男人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我看五百米外有个烧烤店开着,很晚了,就近去那儿?”
“......哦哦,可以!”陆灿瞬间不闷了,“等我拿钥匙!”
季明泽说的烧烤店在小区对面,临近午夜,店内只剩稀稀落落两桌客人。陆灿没有聊天的兴致,季明泽一向话少,他们把烧烤店剩下的肉串全包了,就着几盘小菜,不声不响吃完了这顿夜宵。
北方秋冬夜生活有限,陆灿本来想好好感谢季明泽,奈何去KTV酒吧之类的不现实,季老师看起来不像爱玩的样子,最后提议道:“咱们散散步吧。”
“噢。”
“除了噢你还会说别的吗?”陆灿开玩笑。
季明泽于是换了种说辞:“好,去散步。”
陆灿这回真的笑了:“那走吧,小区东门有座凉亭,风景挺不错的,很适合赏月……操,今天阴天,没有月亮诶。”
“有一点。”
季明泽指指天幕,两块乌云交界的地方漏出几缕月光,软面条似的垂在穹顶,很难用“月色”来形容。
由此可见,只要想跟一个人赏月,天上到处都能找到月亮。
穿过两座假山雕塑、一汪人工湖,再趟过十几米长的木板桥,就到了陆灿所说那座凉亭。
路灯幽暗,枯叶打着卷的往天上飞,陆灿大马金刀坐跨坐在石凳上,戴上卫衣帽子,突然说:“季老师,我其实是个很差劲的人。”
季明泽并肩坐在他身边,垂眼看着他,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上学时候学习很差,是那种典型的学渣,只能去读私立学校。大学是在国外念的,毕业倒是拿回一张学位证,但野鸡大学在就业市场没优势,就又进家里公司领份闲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班。如果想出去旅游随时可以走,一个月不出现领导都不会找我。”
“我没有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唯一的兴趣大概是玩。对未来不存在明确的目标和规划,‘混吃等死’这个词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
陆灿不由想起捉奸前的那次激烈的争吵,段宇扬疲惫的声音刀子般深深扎进他心里,“小灿,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你思考过人生的意义吗?知道想要怎样的生活吗?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把我规划进你的未来里了吗?”
一个接一个问题劈头盖脸砸下来,陆灿被砸蒙了。看着他茫然的表情,段宇扬抓起外套夺门而出,当晚陆灿就在酒店亲眼目睹他和别的男孩□□躺在床上。
所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会分手,也不全是段宇扬的问题。
季明泽静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其实陆灿会选择跟季明泽说这些,而不是向老毛或其他朋友倾诉,就是他因为沉默且可靠。
像一颗树,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可你知道他一直矗在那里。
陆灿闭上眼睛扬起下巴,感受秋风划过眼皮的凛冽。某个瞬间,他思绪被风扯乱了,拉拉身旁人的衣袖,“好渴,帮我拿杯水。”
话音刚落,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段宇扬不耐烦的脸。悻悻地准备自己去拿,才反应过来现在在外面,旁边坐着的不是段宇扬,而是季明泽。
“季老师,不用了......季明?”
陆灿睁眼,凉亭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站起来喊了几声,同样没得到回应。
正在纳闷之际,熟悉的高大轮廓自东门外逆光而来。陆灿眯眯眼睛,想问季明泽干嘛去了,一只塑料瓶随即递到他面前。
“......你去买水了?”陆灿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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