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员摇摇头,眼睛始终盯着那里。“不行,必须盯紧取尿过程,开始吧。”
没有希望了,陈双也不敢再说话。其实刚才那一句是多问,尿样和血样关系着一个运动员的未来,不可能不严格。就算现在的规定是紧盯取尿工具,大型赛事还有人铤而走险,作弊换样品,不得不防着。
于是,陈双闭了闭眼,掏了出来。
他停了几秒钟,膀胱已经憋到要炸,可是一滴都出不来。
“有什么困难吗?”检查员问。问话的时候眼神还停在那一处。
陈双摇了摇头,这是每个运动员必须要过的心理大关,可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上厕所时不要显摆。身体已经发出了信号,但是意识里的开关还没有打开,他又试了试,终于相信人的意志力有多强大。
尿不出来。
“第一次吧?”检察员又问。
陈双点了点头,有点着急了。“我可以吹哨吗?”
“只要不影响尿样,你吹什么都行。”检察员回答。
那好吧,吹哨。于是陈双撅起嘴唇,开始给自己加bgm,同时腾出一只手来按压自己的小腹,并且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没事的,陈又又,你都社死那么多次了,现在这是比赛需要,你必须冲破从小接受的教育,推翻自己的认知,当着外人,尿出来。
半分钟后,他的第一次,成功了。
安静的洗手间顿时不再安静。
当成功的这一刻陈双好想哭,不知道是羞耻到极点还是憋得太难受,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动作快,用留尿杯留取了100毫升。等整个生理过程结束,陈双晕乎乎地跟着检查员往另外一个隔间走。
在这里,陈双要自己从几套全新的、带有编号的密封样品瓶中取一套自用。全过程不能外人插手,检察员都不行,而他随机选择的编号也是任何人无法预知的。A瓶中倒入50毫升,B瓶中倒入25毫升,双保险。
一旦A瓶呈阳性,对任何试剂产生反应,运动员可以申请B瓶重测。两份样品分开储存,万一有人在A瓶里动手脚,最起码还有一份B瓶,可以证明运动员的清白。
全部搞定,检察员仍旧不能插手,不能触碰运动员和样品,他只负责监督。陈双将装有自己尿样的包装盒交给指定的监护人,监护人再交给运送员,这样谁也不知道他的编号,也就没法在检查中动手脚。
全部搞定,陈双离开了这个走廊,洗过手,再去找自己的学校。
红白队服集合在院子里,所有人都在喝水,陈双甩着没擦干的手跑过去,赶紧和屈南汇报。“吓死我了,我刚才……尿不出来。”
“喝口水吧。”屈南递给他矿泉水,“第一次都这样。”
“那我以后万一次次都这样怎么办?”陈双咕咚咕咚地喝,解渴!过瘾!
屈南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我可以给你增加一个训练项目,把你训练到合格为止。”
“刚才可太尴尬了……”陈双正说着,忽然抬起胳膊打招呼,“薛业!”
薛业和祝杰一起走过来,边走边抱怨。“今天好慢,肯定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说话时他看向屈南的手腕,再转头,“杰哥你看。”
祝杰也看向屈南手腕,眉头皱得紧紧的。
因为穿短袖,屈南的腕带一目了然。“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戴粉色很奇怪?其实这很正常,男人也可以喜欢粉色,要不要送你们几个?”
“不用了。”祝杰拒绝了这份礼物,“我们没有你的公主病。”
“公主病……”屈南反复品味这三个字,忽然笑起来,“陈又又,他们说我有公主病。”
“有公主病又怎么了?男人也可以有。”关键时刻,大猛0必须挺身而出,陈双转了转手腕,活动开,“我还可以把你公主抱呢……”
说着他弯下腰,一只手捞住屈南的后背,右手去捞屈南的膝盖。这让人大吃一惊,包括被抱本人,屈南永远算不准陈双的下一步,更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搂紧之后陈双就开始往上抬,有些吃力。周围很多人,屈南又不好意思下来,只好稍稍蹬地帮助他抬高自己,双手搂紧了陈双的脖子。
真抱起来了,陈双到底是运动员,发力不含糊。屈南将脸埋在陈双的颈窝处,埋得深深的,笑得脸颊微红。
不远处,方浩赶紧拽拽陶文昌。“昌哥你看,南哥果然是小娇妻!”
陶文昌拍了一把方浩的后脑勺,连茶王的伪装都无法识破,这瓜二代不要也罢。
陈双抱了不到10秒就把人放下了,心里满载成就感。“等手机发下来我再抱一次,到时候让薛业帮咱们拍张照片,我发网上去。”
“好啊,你一定要抱稳我,我可是公主。”屈南笑着说,伸手在陈双的额头上画了个心。
祝杰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们,眉头更紧了。
等全部人员检查完毕,运动员由学校带回,做最后的休整。资格赛在下午2点开始,大家睡了个午觉,12点开始补充能量,1点到场。
这一次抽签是电脑进行,屈南和自己又不在一组,陈双左右看看,同组人员有10个,其中8个外校人员,唯一一个同校就是顾文宁。
“你说咱们这算什么缘分?”顾文宁也没料到,“陈双,输了比赛可别哭。”
“我和你没有缘分。”陈双指了指自己的校徽,这一次,他直面顾文宁的挑战,曾经卑微发微信求回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运动员陈双,“如果每组只有1个人出线,那肯定是我。”
顾文宁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小组裁判已经到场。10组同时开赛,全部拉进了指定区域。这时电脑再次对每组进行排列,陈双得到的序列是5号。
虽然和屈南不在一起,但两组离得不远。这时,裁判开始调整跳高架的高度,宣布起始为2.14。
果真是2.14,陈双进入了自己的热身节奏。这一次,他脚下穿的是老婆鞋,渐变蓝色踩在橡胶跑道上。等热身完毕,选手在裁判示意下进行轮跳热身。
几个月的磨炼,不仅练就了陈双,也练出了一双鞋。现在这双田径短钉鞋正是最好穿的时间段,上场正合适,它要横空出世。
原本空旷的运动场布满了背越式跳高选手,今天这里就要决定出一批人的命运,有人止步于此,有人能参加全国大赛。
两点时间一到,裁定命运的时刻到了。陈双站回自己的位置,等待小组开赛。
随着总裁判长的宣布,资格赛正式打响。每个小组的1号进入助跑起点,开始夏季赛季的征程。
2.14,难度很大,那根横竿放在那里,比在场所有人都高。陈双关注地观察小组队员,顾文宁在2号。
两分钟就足够了,训练周期的成果摆上明面。1号是陈双完全不认识的人,没过。
下一个就是姓顾的。
顾文宁上一次就跳过了2.14,所以这一次跳得非常轻松。对于他能通过陈双毫不惊讶,要想打倒他,就必须把成绩往上拼。
顾文宁之后的两个人都没过,命运又开始和他们开玩笑。或许平时这个成绩可以毫无悬念通过,但比赛时候的高爆发决定胜负。到了陈双,他站上了助跑点,回忆着平时训练的每一天。
他出发了。
资格赛不是正规赛,没有体育记者拍照和录像,也没有直播。它只是一场残酷的选拔,把条件不够的筛下去。陈双想要冲破自己的成绩,犹如冲破眼前看不见的空气墙,它无色无味,但只有跑起来的时候,能感受到阻力。
顾文宁也在时刻关注陈双的动作。
几个月下来,陈双的整个助跑有了颠覆性的转变,甚至说全盘翻盘。他不是专业运动员出身,助跑姿势一直是弱项,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凶悍的风,送髋的程度有了优势。
可想而知这4个月他在练什么,他一直在矫正助跑,进行专精集训。
这样的速度再起跳,已经褪去校级联赛时的稚嫩,陈双也有所感应,自身携带的氛围感好像不一样了,刚才和几个运动员无意对视时,别人会挪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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