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不爱听她追溯这些,摆摆手,又把她的衣服和保温桶都收到纸箱上放着。
“要去赌一把?”
“嗯,好久没赌了,祝我赢吧。”
边然握着手机,起身往后厨的方向走,通过一条不算太长的隐蔽窄道来到充满叫嚣的底下拳场。她拿到下注器,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玩意儿,镶嵌数字按钮0-9,根据上场选手的铭牌号来下注赢家。
边然上到二楼,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支细长的香烟,一面慢慢抽,一面欣赏擂台里头破血流的对战,把落败下风的那个男人幻想成另一张面孔,以此来获得聊胜于无的快感。
这一场打得胶着,最后趴在地上的选手被服务生抬下场,边然押对,看赢者挥舞着拳头对台嘶吼,那种痛快地宣泄让她非常羡慕,她决定下场还押这个人赢。
一支烟吸尽,烟屁股摁灭在铁栏杆上。
边然转过头,意料之外竟碰见成一个眼熟的人,米贝明,苗柏月的好哥们,来接苗柏月下过班。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互相怔住,但很快,边然就不顾对方眼神里的吃惊,抬脚离开了。
“怎么了?”梁绪揽着米贝明的肩膀,朝他扭头的方向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
“看见苗儿的科长了。”米贝明热得扯掉围巾,依旧难掩惊讶道,“怎么会在这里遇到?”
梁绪一笑,发挥大胆的想象力:“说不定地下拳馆就是她开的。”
米贝明惊掉下巴:“那也太深藏不露。”
今晚是元旦假期的尾巴,前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贪吃贪欲过得醉生梦死,今天却偏要发生点膈应人的事情——季戎从中午开始打电话给梁绪,第一通电话打来时梁绪接了,本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结果却被追问同学聚会怎么没到场。
当时米贝明就靠在梁绪旁边,一起看电影正入神,他听见梁绪解释道:“我已经跟班长说了我不去,你们玩吧。”
可季戎根本不肯放弃,电话穷追不舍,被拉黑后换成微信轰炸,梁绪索性关机。可惜即便这样,这段插曲还是把两人扰得没有心情再投入到电影中。
之后做了一场爱,米贝明之前还吹自己身体棒,耐操,现在他投降了,梁绪这种体魄才是真的棒,纵欲三天不见乏的。
“去打地下拳击?”小米坐在梁绪怀里,抱着梁绪的左手小狗似的舔他指尖,又摸到光秃秃的无名指上,想起梁绪把戒指摘掉的原因,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我也想去。”
于是等冲完澡、吃完晚饭,把导航的目的地设置成南苑街,玛莎载着两人融入夜色,出现在了神秘的地下拳场里。
进场要么打,要么赌。
米贝明握着下注器,看梁绪赌哪个,他就跟他对着干,这样总有一个能赌赢。
“你打过几场?”
“两场。”
“受伤了吗?”
梁绪回忆那时候的颓废和狼狈,“嗯 ”道:“一点轻伤,没几天就痊愈了。”
不知道米贝明信没信,他朝擂台看去,目光专注,厮杀的两个选手面目都很狰狞,像要豁出命去致对方于死地。从进来到现在一共看了三场比赛,每一场都激烈到要叫救护车的程度,即使是赢家,也赢得并不轻松。
“走吧。”米贝明觉得揪心,“回家。”
沿着七扭八拐的小道原路返回,离开酒吧后,夜风凉飕飕地吹透皮肉,米贝明赶忙把围巾缠上,冷得发抖,踩在路牙上等梁绪把车开出来的时候,竟然又意外看见了边然。
M:南苑街有福酒吧,你的科长刚刚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保温桶。
苗柏月:???
M:我还在地下拳击馆里看到她。
苗柏月:???
苗柏月直接把电话拨过来,米贝明一边钻进副驾系上安全带,一边又跟他详细复述一遍,说:“奇女子,我都开始对她好奇了。”
苗儿沉吟片刻,问:“大米,你说我要去吗?去这个酒吧里探一探?”
“你自己决定。”
“万一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但是我又...我...”
米贝明没法给他支招:“送你一句烂大街的心灵鸡汤——勇敢地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
梁绪在旁边听得失笑,等小米把电话挂了,问他:“直接回家么?”
“啊,或者你想去哪儿?”
“看电影么?去电影院看。”
米贝明琢磨一瞬:“不想去,还是回家吧。先去买点零食,回家接着把那部电影看完,然后就洗洗睡觉,怎么样?”
梁绪都依着他。
大雪初霁的夜晚有一轮毛月亮高悬在天空里。
两人于星垂天野附近的商场里扫购了满满三大袋子零食,如果米贝明不在这儿常住的话,这些量够梁绪一个人吃半年都还有余。
也买了奶酒,小米在车里就喝起来,半瓶刚下肚,就感觉沸腾的热度猛往头上窜,他骂道:“不是奶酒吗?多少度啊?”
再转着瓶子一看,更要骂了:“操!38度!”
梁绪笑话他:“明天起不来了,上班第一天就迟到。”
米贝明觉得没道理,叨咕着“不是有奶吗,奶啊,奶啊”,不肯信自己这么垃圾,伸手要喂给梁绪也尝尝:“不咋地其实,还是你煮的黄酒更好喝。”
玛莎已经驶进星垂天野了,梁绪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扶稳小米的手腕,刚要抿一口,就发现别墅门前停着一辆车,车标四个环,是奥迪。
米贝明慢一步才看见,他没了玩闹的心思,确认道:“是季戎的车?”
梁绪“嗯”一声。
奥迪没亮灯,玛莎错身而过时,米贝明仔细朝驾驶位里看去,空的,季戎不在车里。
“确定是季戎的车吗?”
“确定。”
“那有鬼了,他人呢?”
玛莎停稳在停车坪上,梁绪和米贝明都下车,环视四周,除了铁架秋千被风吹晃,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小房子也是好的,连同雪人和红围巾都没有惨遭毒手。
米贝明实在想不通,走回到奥迪旁边敲敲车窗,喊:“喂!”
窗上还未结霜,说明车刚停这里不久。米贝明瞪大眼睛往里面看,心道不可能吧,这么冷季戎应该睡不着的。
米贝明直起身,左右瞧瞧,倏然发现前车灯的灯罩不见了,有很明显的被撞瘪的痕迹。
出车祸?
“他好像撞到过什么,车灯坏了。”
“不管他。”
梁绪把购物袋都提到手上,招呼米贝明先回屋,怕他喝酒吹风,要着凉的。
指纹解锁,门一开,蹊跷的穿堂风迎面吹来。
梁绪立刻闻到浓郁的香橙味,他毫无防备地后退两步,眉心重重拧到一起。
米贝明意识到事情非常不对,他冲进屋里,手往墙上摸到开关,“啪”一声,灯光大亮,照出被风吹鼓的窗帘,和满地稀碎的玻璃渣。
有一面落地窗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几乎碎掉了一整半!
“梁绪哥——”
含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米贝明惊愕到想要笑,他看见季戎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趴在旋转楼梯上,看样子是想上到二楼去,然而不胜酒力,狠狠摔了一跤。
红酒瓶子还握在季戎手里,酒液已经流尽了,泼洒在楼梯和地板上,到处都是。
“梁绪哥,我就知道,你在家。”季戎的手从栏杆里伸出来,对着米贝明的方向胡乱抓,“你不给我,开门,我就只好,这样闯——”
梁绪在门外喊:“小米。”
米贝明气炸了,脑袋嗡嗡响,他回过头对梁绪吼:“我操了!你他妈别进来,你赶紧报警!”
吼完仍是不放心,又跑回去把梁绪往外面推:“是不是有信息素?他是不是疯了?他发情了吗?他这是不是发情啊操!他会不会引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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