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完钱,陆荷阳眉眼带一点笑,掰下一半,递出去。
还是多的那一半。陆珣蜷起手指,再用力攥拳,手心里生出绵密的汗。
同学竟也欣然接过,然后两个人走出来,在柏油路面投下两道狭长的影子。陆荷阳的校服偏大,从衣领边缘露出晒红的精致锁骨,胸前的校服洇出一点湿,不知道是棒冰滴下来的水还是汗。
又走几步,陆荷阳反身拉书包,腾不出手,将棒棒冰已经融化的部分抿去,然后叼在嘴里,腮凹下去一点,湿润的唇瓣绷得很紧。
不知道为什么,陆珣好像听到刚刚在程东旭家听过的水声,黏腻,血液上涌。
他鬼使神差般地快步走过去,故意从两人中间穿过,冲撞陆荷阳的肩膀。
齿间一松,棒冰掉在地上,很快在地面留下一滩黏腻的糖水。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男同学抬手护了一下陆荷阳,打抱不平。
陆珣眉头皱得更紧,往前压一步,有身高优势的他并不想服软。
陆荷阳腮部有些发酸,盯着陆珣看了两秒,目光始终有些冷,似乎不管对方怎么刁难他,都在他意料之中。
然后他说:“算了。”
是对身边的同学说的,语气也很淡。
陆珣不说话,回以执拗地瞪视,像日薄西山却依旧不愿失去气势的烈阳。
他以为自己气势很足,也觉得自己意在报复。但看着陆荷阳和别人一起离开时的背影,又觉得一拳砸在棉花上,胸腔堵得厉害,并没有半点畅快。
折返打开冰柜,他没挑,径直去拿青苹果味的棒冰,两截一起塞进嘴里,用力汲取那份冰凉和酸甜。
傍晚回到家,陆荷阳已经坐在餐桌边帮母亲苏梅择菜,低眉顺眼的好学生模样,看到他站在玄关处换鞋,额上满是汗,起身去厨房洗净手,从冰箱取了一瓶冰水递过去。
陆珣冷眼盯着他的唇开开合合,手指潮湿得反光,却没留神听他说什么,只是突然恍惚间想起,如果像影片里那样,和面前的这个人接一个那么深的湿漉漉的吻,大抵就会发现,他们的口腔里,是同样的青苹果棒冰的味道。
酸涩、甘甜、冷冽。
后来吃饭的时候,也变得奇怪。
他发现一些以前未曾观察到的细节,比如陆荷阳的牙齿很白,整齐,非常漂亮,咀嚼的时候,腮帮饱满,颧骨上下颤动,与某些难以言喻的画面重合。空调仿若失灵,他并着双腿热得厉害,借口吃不下饭,藏进屋里。
陆珣掰掰手指,他每日都要和陆荷阳闹几轮不痛快,哪怕只是走廊错身时的眼神,都在争谁比谁更不经心。今日的风波,家常便饭,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他以为他会很快遗忘。
但躺下等睡眠,却等来一帧帧放大的画面。
冷色调如琉璃的瞳仁,一掐就红的皮肤,衣襟中线上的一点湿,舌经嘴唇留下潮湿甜腻的光斑。
在彻底堕入梦境之前,他又朦朦胧胧想起程东旭怼他的胳膊,问出的那个问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这样的。”
他不知道他回答了,因为他的身体代替他给出答案。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梦yi。
对象是他的哥哥。
绊倒铁盒
下一篇番外是有读者点的高中if线,明天更。设定是双方没有仇恨,背着父母,酿酿酱酱,真的非常好看,应该有人在微博看到过我放出的片段了!等我!
第68章 番外四:睡前辅导(高中if线)
高三的时候,陆珣的语文作文变成老大难。再一次拿回来90分的语文试卷,满分则是150。
苏梅皱眉,看作文只得了20分。每一段车轱辘话来回说不算,写到最后还差点跑题,幸好脑子里要点题的那根弦还算是绷了一下,往回拽了拽,不然连20分都没有。
陆荷阳恰好趿拉着拖鞋出来拿牛奶,苏梅喊住他,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荷阳,你教教你弟弟。都18岁了,作文写得还像小学生。”
陆珣刚进家门不久,额上还有汗,食指勾着书包搭在后背上,包上金属拉链敞开。他混不吝地提起眼皮看向陆荷阳,面前这个人穿着白色短袖睡衣,神情冷清,锁骨分明,摆着修长干净的四肢走过来,看被苏梅愤愤然扣在桌面上的陆珣的试卷。
“先吃饭。吃完饭就给他补补课。”苏梅语气放缓,“你语文好,给他讲讲行文结构。”
陆荷阳垂下眼睑,看火红富贵花图案的桌布映衬下的作文纸,每一个字都差点写出框,满满当当,龙飞凤舞,看得人眼晕。
他“嗯”了一声,余光瞥见陆珣下巴不服气地扬很高,他下颌的弧度分明,抬起时就会越发显出逼人的英气。
陆荷阳觉得好笑,又加一句居高临下的:“到时把作文本带来。”
陆珣眯了眯眼,神色愈加不善。
吃过饭,苏梅和陆秉文出门散步,陆荷阳洗过碗,将湿漉漉的碗碟平铺在台面上晾干,回自己房间途中路过使用中的浴室,陆珣在里面,水声淋漓。
过了半小时,响起敲门声。声音不大,却频率很高,没几下又停了,一副爱开开,不开老子就滚的架势,没有多诚心。
陆荷阳起身开门,陆珣头发半干,嘴里叼着根雪糕,唇线边缘堆砌着已经融化的奶油色波浪,侧着肩膀挤进来,将淡黄色的作文本往陆荷阳的书桌上一掼。
“挺厉害啊,会狐假虎威了。”陆珣往陆荷阳的床上一坐,两手撑在腰后,脚上的拖鞋也蹬掉。
陆荷阳没什么表情,关上门重新坐回去,翻那个封面破破烂烂的作文本,也不知道是在书包垫过底,还是用它盛过球。
里面每一篇都刚刚好800字,正负不过5字,不得不说具备这种精准程度也是一项不赖的技能。
指尖一压,纸张一页一页从指侧弹过去,掠到最后一页,陆珣直起身一把夺过。
“看够了吧。”他念叨一句,撑在桌子的短边,“可以教了?”
他一动,掀起薄荷味的风,是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出的很干净的味道。
陆荷阳便把椅子往前拖,额头与对方贴近,指尖对准纸面给他讲试卷,哪里可以加事例,哪里可以加中心句。
陆珣的吐息间有淡淡的甜味,是刚刚吃下去的雪糕。
“这里要改成句号。”
“嗯。”
好甜。
“这里可以加一个比喻。”
“什么比喻?”
陆珣抬起眼睑。
“你自己想,理想像什么。”
陆珣不说话,唇尖翘起一点,被冰过,显出灿红。
“像……”
理想是虚无的,是实体的,是一个动作,一缕气味,一句话,是一个人。
理想是雪糕,是嘴唇,是陆珣。
陆荷阳心里有无数答案,却引导对方无果,只得停住。他觉得那种甜挥之不去,像是作文纸上的方块,将他框在里面。他烦躁地远离陆珣一些,问他:“你吃的是什么味道的雪糕?”
陆珣用舌尖灵活挑动含着的冰棒棍,将它翻过面:“香草。”
他还要在这里显摆,陆荷阳也不是不清楚,他吻技很好。
然后陆珣问:“你要尝尝吗?”
陆荷阳没动,陆珣从嘴里将棍子吐出来,面孔凑过去,再次询问。
“要吗?”
声音压得很低,心跳加速,像课上讲小话,两个人的眼睫都垂落,盯着对方嘴唇离得极近的样子。
陆荷阳沉默,咬住下唇,并没有立刻拉开距离。
陆珣就这样贴上去,舌尖有一点冰,沿着唇缝缓缓打开他的唇,陆荷阳没张嘴,但不知为什么味蕾已经感觉到甜。
一瞬间他所有的感知和记忆都被放大,陆珣潮湿的呼吸,他遮挡眉宇黑得发亮的碎发,眼皮内侧漂亮的褶皱,还有刚刚无意在他作文本最后一页看到的自己的名字。
忽然他颤动一下,往后退一点,用手指隔在二人中间,压住了陆珣的嘴唇。
两个人的呼吸相互冲撞,陆珣的眼神定在对方滑动的喉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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