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都出去!所有人全部离开这里!”容铮急忙站起身,大声喝止他们靠近。
胡明海急忙问:“还有多少时间?”
手表是老式泸牌手表,保养极好,表面无摩擦划痕,里面有三针,其中表盘上在显示凌晨一点的时间上特地染了红色。
容铮扫了一眼手表,随即深吸一口气:“二十八分钟。”
警察们面面相觑,每个人脸色都跟刷了白漆似的。他们都吓坏了,在欲海这个小地方任职,他们哪里接触过炸弹这玩意。不过,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一个人听从命令离开,其中一名警察冲出来,焦急地喊:“胡局你赶紧走,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胡闹,赶紧都出去!”胡明海大力推了一把那人,见众人都不愿意走,而耳边那秒针声还不停地像是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他心中一急,大喝道:“这是命令!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众人犹豫了下,胡明海又大声怒骂了几声,这才面露不舍的哽咽着道别离开。
*****
众人甫一离开,胡明海立刻撸起袖子跑到桌面翻找东西,余光一瞥容铮居然还在桌子底下躺着,顿时呲目欲裂:“你怎么还不走!”说着就要拉容铮。
容铮直勾勾地盯着那手表,被胡明海一拉,他顺势扭头目光和胡明海对上,胡明海当即被他此刻的眼神一震打了个寒颤。
“胡局,你刚是要找什么东西?”
“是……是一份名单,上面列着这些年贾杰行贿的记录!那名单他据说他随身带着,当做保命符,加上之前那孩子的话,那东西一定就在这里!”胡明海咬着牙,“贾杰和那些人勾结开设赌场,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必须要找到那份名单!”
容铮一下就明白了,安置这枚炸弹的人的目的,不是杀了他们,而是想要毁灭掉所有证据,逃脱法律的制裁!
容铮一把扯下外套,凑到胡明海身边,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道:“我帮你,咱们两人一起速度快些。”
时间紧迫,胡明海看容铮神情坚定,直勾勾地瞧着他半分不退,也不再和容铮多废话,赶紧埋头找东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他屋内文件资料实在太多,只有两双眼睛,毫无头绪地找了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胡明海急得满头大汗,动作已经无法克制地乱了起来,手里的文件好几次没拿稳,摔在地上。
“不行,这样找下去不是个办法!”容铮焦急地看了一眼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他急忙拉了下胡明海的袖子,“胡局,没时间了,你赶紧离开!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名单给你找着!”
“你赶紧走吧。”胡明海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名单找不到我出去也是个死。”
容铮脑中一片空白,没明白什么意思。
胡明海红着眼,他直勾勾地看着容铮,神情专注好似在做最后的判断。气氛变得格外凝重,容铮紧张地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下意识觉得会从胡明海嘴里说出什么重要信息。
“容队,你是个好人,从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可是,这世道,好人却向来没有好报……”胡明海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
这是临终别言,面对一个一心赴死的人,容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听见胡明海在笑,那笑声让他一时间心底越发酸楚。
“反正我都要死了,一些话留在肚子里也没什么用处。”胡明海说,“我有些忠告,你身边……”
话说一半,胡明海突然顿住,极其愕然地看向容铮身后,容铮心中急切,循着他目光看去,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看清来人,容铮脸色骤然大变,一把抓住舒墨的手臂质问道:“你怎么还不走!赶紧给我离开!”
舒墨猛地推开他,接着朝他举起手里的手机,大喊一声:“容队,有你的电话!”
容铮愣了下。
舒墨把手机一把塞进容铮手里,他说:“我刚刚更改了手机的MHZ值,终于有信号了,然后联系上了多米,我想……他应该能给予你们要的帮助。”
容铮低头一看,果然手机上显示已经连线。
他吸了口气,把手机放在耳边。
“头儿,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啊!”电话那头传来多米一如既往活泼的声音,一时间,容铮百感交集,导致他忽然失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头多米也不觉得尴尬,还自顾自说:“今晚真的是累死我了,别以为我在偷懒,我可发现了一条重大线索,等着你回来跟你论功行赏来着。”
容铮深吸口气:“……你的发票等回去我就给你签字。”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多米欢呼声,那声欢呼从手机里传出,安静的屋内格外响亮,一时感染了屋内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多米,现在有事情要你帮忙。”容铮直接按了外放,长腿一跨走到桌子边:“我面前有一枚定时炸弹,时间只剩下八分钟不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多米大呼小叫的声音来:“头儿,定时炸弹啊,你还不跑,留着做BBQ趴体呢!”
容铮抬头看了一眼胡明海,胡明海因为多米的话,眉头拧紧,咬着牙说:“你们赶紧走,我……”
容铮挥手打断胡明海的话,接着望向舒墨,用不可辩驳的口气命令道:“舒墨,把胡局带离这里。”
闻言,舒墨心咯噔一下,猛地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容铮挽起袖子,扶着椅子弯下腰,听见舒墨问话,他深深看了舒墨一眼,舒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中有愤怒、有狂躁、还有……恳求。
容铮面目一紧,爬起身迈步到舒墨身边,一把将他按在胸口处,将下巴搁在他头顶,狠狠地蹭了下。
舒墨浑身止不住地发颤,胸口很快浸湿了。容铮张了张嘴,有千言万语欲说,嗫嚅良久,最后只闷声道:“对不起!”
舒墨猛地抽泣,张嘴狠狠地咬在容铮肩上,他眼睛模糊了,什么都看不见。
容铮伸手缓缓摸着他的头,他的动作很轻柔,将舒墨凌乱的头发一缕一缕捋过,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微微发黄。容铮将他的头发捋在耳后,手指刮过他瘦削的侧脸,悠悠地,他叹了口气:“照顾好自己。”
舒墨局促地喘息起来,几乎无法呼吸,这时候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手指紧紧抓扯着对方衣服,生怕这人下一刻会离开……然而他的手指却被一根根无情地掰开,接着他听见容铮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舒墨,带胡局马上离开。”
舒墨抬头看他,容铮此刻面色很平静,舒墨眯起眼睛,这时候他仿佛回到了五个月前看见容铮那天,容铮一脸严肃地分析着案情,他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有关七情六欲的影子,就像现在。
舒墨顿时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大力擦干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拉过正欲表露不怕死精神的胡明海,大步朝外狂奔。眼睛依旧模糊着,然而他的步伐异常坚定,隐隐的,他听见背后一个声音,那声音很轻:
“等着我,我不会有事。”
舒墨捏紧拳头,大声骂了句脏话。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外狂奔着,这时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擦也擦不干。他咬着牙,拖着胡明海踏出大门,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和胡明海已经在外面了,他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楼,黑夜里,黑黢黢的房子,有一盏灯微微发着光。
容铮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再听见突然爆发的一句脏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吧,拆弹咱就玩大了啊,踩地雷我能玩满分,这个我就……头儿咱还是赶紧撤退吧!”多米声音焦急起来,甚至还带上了劝说的语气。
容铮擦了把脸,钻进桌子下面,把手机搁到一旁,沉声说:“多米,你知道我什么敢下这个决定吗?”
多米绞尽脑汁想了个答案:“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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