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刚才,省厅那边由于舆论压力不得不把调查组重组,对于本地警方来说,调查组现在是唯一拿得出来的门面——毕竟警方内部肯定觉得,比起外省派人下来,由我们来调查更好操控。不过,抱着这个想法的人恐怕要失望了,与其说我们是警察系统的精英,倒不如说是有人故意给我们机会,想把我们打磨成一把为己所用的利刃。”说到这,他好似已经看破了一切,轻轻笑了一声,“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舒墨说的语焉不详,像是在打哑迷,池剑摸不着头脑地“啊”了一声,问:“汉斯?”
“唉,这不是说了半天R,怎么又扯出教授了?”多米一愣,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震惊地压低了声音,“难不成……其实他是个腹黑老头,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终极大魔王?我就说,研究变*态的多半心理也有问题,没想到啊,他把我们都骗了!”
舒墨:“……”
这两个蠢货。
容铮无声地笑了一下,在多米大逆不道开口的时候,他就不动声色按下了录音键。
武警部队行动迅速,乔装打扮后潜伏在了东泊村附近,监视来往车辆和人员。
这种行动最怕有人给罪犯通风报信,章平本来就是下面的小喽啰,听说水鬼洞的秘密被发现,吓得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了。
他了解到的情况有限,不知道被害人的身份和被害缘由,不过还是整理出一份基层警员腐败名单,基本都是从东泊村出来,长久地潜伏在体制内为他们做内应。
最令人头疼的就是这种关系盘根错节的地方,名单上的人倒是好抓,可浸营这么多年,谁知道名单外的人会不会有问题?
于是剩下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制造了一起事态严重的假车祸吸引附近交警,另一路直接装扮成被本地商户骗了的外地游客,吵吵闹闹涌进派出所,把这两个地方折腾得忙的不可开交。
时间紧迫,要找出东泊村杀人灭口的秘密迫在眉睫,同时还要查到R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身份,预测他们下一步动作。
在下班晚高峰最嘈杂的车水马龙中,容铮快速把这些日子私下查到和R有关系的信息简单说了一遍——从他们加入调查组的纪录片杀人狂,邪教灭门案……再说到欲海市的孙周兴,所有案子看似没有联系,但往深处一看会发现实则互相牵连,一环扣着一环,好像有股无形的力在背后非要把看着很清的池水搅混,可每次要查到最后,也都被不知是谁的“上面”给压了下来。
原来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R和那深藏背后的“幕后黑手”早就暗地里交锋了不知道多少次。
“怪不得总有人想让我们解散,”池剑一顿后说,“调查组虽说是由淮赧市牵头组织的警方内部部门,但成员筛选到最后,却没有一个是从平川省警察系统出身的,没人能通风报信,有些心里有鬼的人当然会不放心。”
“我们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警界精英,各自能力不用说,虽然也受到部分限制比如没有独立调查权,但行动却可以不用循规蹈矩死守规矩,有先斩后奏的特殊权力,在遇见紧急情况的时候,甚至还能调动外省军警力量前来支援,完完全全避开了平川省。这些人花费了大量时间金钱好不容易打通的内部关系,到我们这儿全废了,能不忌惮我们吗?我们这个特殊调查组说起来是为了调查恶性案件组建,实则更像是被挑选出来,专门和平川省的警察队伍做抗衡。”
一直没吭声的白冰震惊在了这三言两语牵扯出来的阴谋诡计中。她和池剑离开两个月,刚才才搞清楚了R这些日子布下的棋盘,这又听了一群人有理有据的分析,惊得好半天才理清楚来龙去脉,她长长出了口气,突然开口,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你们说,这水鬼洞的钥匙是孙周兴临死前给姚大江的,会不会就是R故意给留给我们的线索,想让我们找到海底坟场。对了,这附近有个海王菩萨庙,你们说会不会是东泊村的人搞封建迷信活动,像是定期给龙王祭祀活人什么的?给那个幕后人祈福长生不老?”
“对,”多米说,“电视里都这么演的,说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快死了,就听巫婆的话找祭品,挖人的心肝吃,唉,封建迷信可真害人!”
“可我怎么感觉……应该和今天揭发的陈案有关。”舒墨缓缓摇了摇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向容铮,突然问,“你还记得我们去年遇见的那个小乞丐吗?”
容铮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去年,有个小乞丐被一群热心的大爷大妈拉到市局门口,他们当时只是经过,结果舒墨扫了一眼,发现那小乞丐穿着十分奇怪。他的袖口和裤腿都被打了死结的绳子绑着,以至于小乞丐脱不下裤子,大便小便拉了一裤裆,浑身散发恶臭。舒墨直觉不正常,后来带回局里一查,一下炸开了锅,原来这小乞丐身上绑着一堆毒品。
可这小乞丐嘴严的要命,又像是神经不太正常,被禁毒大队的人拉着半年,又是请犯罪心理专家,又是从国外请儿童心理学权威,竟然连一点消息没透露出来。
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利用一个心智不全的小乞丐运输毒品。
“我们今天救下的那孩子穿的衣服不合身,头发长打结多,手指也粗糙,刚医生看了一眼,说这孩子极度营养不*良,比同龄孩子还要小上一圈,身上还有不少伤疤,看起来像是受过虐待,许久没人照顾的样子。”舒墨说着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着座椅边的扶手,“我当时在水里看那些尸骸的时候,光顾得上震惊,没有细想,现在仔细回忆起来,他们的穿着打扮,全都是副流浪汉的模样,你说,会不会和那小乞丐一样?”
容铮目光闪了闪,当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现在各关卡查的那么严,如果我是毒贩,想要避开检查不动声色运输毒品,比起利用交通运输,不如就用两条腿走。流浪汉这种人群一直属于高风险死亡,低风险调查——因为就算人死了,失踪了,也没人会浪费警力资源和时间去查。毕竟乞丐这种职业都属于流窜犯,从不登记注册,两张报纸就地捡一个纸壳就是家,除非有特殊原因,都是哪里有钱去哪里。可一副面孔一条路走久了,也自然会脸熟,要是把这些运过毒品的流浪汉放回去,这些人又没有所谓的‘职业道德’,回头万一喝多了张口就说,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所以不如就干脆杀了,没有比死人更让人放心的。”
多米在电话那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本来就没多少警惕心,说给钱让他们钻货车去山洞,也不会有危机感。流浪汉嘛,比这些地方还差的环境都待过。成天活在别人的眼色里,成天低三下四,长得像人,活得却连狗都不如。我估计,在他们被拉进山洞,被人锁起来绑在水泥的时候,他们都很有可能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要害他们,所以现场才没有多少挣扎痕迹。而且那个山洞,就算把人放在里面不管,也会因为涨潮被淹死,只用等潮水退了,再进去把尸体扔进海里,连手都不用脏。”
多米问:“这么说来,那个渔村很有可能就是制毒贩毒的窝点?那现在就带人冲进去,以免夜长梦多,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行。”容铮摇头,“现在抓了他们,顶多抓十几个顶罪的小喽啰。渔村里不会有什么关键证据,毒贩向来警觉,也丧心病狂,说不准还不等我们动作,这个村子里的人就全没了。打蛇打七寸,我们必须查到点上,不然就是白费功夫。”
多米:“那怎么办?等R发消息——你好,罪犯在xxx,已经被我们控制,你们来人就行。”
容铮伸手敲了敲方向盘,低声说:“既然雷局跟我们通了消息,说明他应该知道不少东西,只是现在他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说不准正被人监视。”
白冰说:“那简单,我现在就去一趟市局,装作追查江洋的案子,和雷局私下通个气,然后偷偷把那小乞丐找个借口带出来,让他和今天下午救出来的小孩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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