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一点头:“行,得快,我们要赶在R行动前下手。”
“等等,还有个事。”舒墨听他们唾沫横飞地讨论半天,突然开口打了个岔,他好整以暇地调整了坐姿,然后拿出一堆资料翻开,迅速在上面的日期做了记号,又递给容铮,“我觉得八年这个日期可能有些特殊,我查了下资料,发现不少事,都正好发生在八年前,感觉不像是个巧合。八年前渔村突然开始封闭,不和外届联系,警方从毒贩处受贿的账本也正好是从八年前开始,还有嫌疑人崔航在八年前曾参与一起绑架案,我总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联系——白姐,你去市局顺便查一下,那个绑架案的受害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容铮的手机亮了一下,去调查海王菩萨庙的人发回消息——
“容队,我问到寺庙里的小和尚,说是今早有大老板给庙里送了金佛,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把金佛抬走了。”
“哦,哪有送了东西,还带走了,不够虔诚啊。是出了什么问题?”舒墨眼珠一转,“问到这个老板是谁了吗?”
“问到了,姓许,是恒通海运的老板,还是市人大代表……”
他话还没说完,容铮愣了一下——恒通的船,正是在海里把唐副厅长遗体打捞起的船。
他话音未落,在电话那端多米突然莫名其妙高声叫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快,快看手机……刚省、省电视台发了条微博说,今晚八点,R会亲自去电视台参加访谈,说是……说是要揭露本市的一个贩毒团伙……”
所有人脸色微变,略带惊讶地打开了手机,想要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舒墨却忽然睁大了眼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好,要出事!”
容铮莫名其妙看向他。
舒墨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机:“快,快派人去恒通海运——”
……
……
与此同时,恒通海运总部许久未响起的一部座机电话,突然要命似的叫唤了起来。
坐在菩萨前莲花座上的许中山好似被忽然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冷汗涟涟放下手里的珠子,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电话旁,电话声却突然停了。
这时,他的儿子许锦霖心事重重地敲门走了进来:“爸,出事了,有人把我们在警方有内应的事情透露在了网上。刚刚海王庙和东泊村也都来了电话,发现突然来了一大批陌生人在探听消息,多半他们办事不利,被人察觉了,我们要不要及时断腕?”
许中山轻轻吸了口气,他面色苍白地扶着墙,缓缓走到书桌旁坐下,自从两个月前孙周兴出事,他就忍不住心惊。每天吃斋念佛,庆幸还好孙周兴已经死了,牵扯不到自己。可一回想,在这艘大船同享富贵的人,如今一个又一个栽了进去,现在只剩下自己,做这大船的唯一舵手,他不得不收紧手里的业务,花了大把的钱和关系才把孙周兴的事情就地掩埋在了欲海市。
可昨晚,他梦见了孙周兴。孙周兴说他死的不甘心,他还没劝好,又跑出来那个化成厉鬼的女人,满身是血,说要朝自己报仇。今早自己匆匆忙忙去了寺庙,想的就是安抚他们,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金佛居然占了血。
许中山做事向来不张扬,过分警惕,但这也是好处,比起那些人的买卖,他手里的才是最要命的。制毒贩毒运毒哪一条出来,都是十条命都换不回来的,也是国家一直从重打击的,所以他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在警方内部安插了不少内线,这么多年来,警方一直知道本市有一张毒网,可怎么查也没查到他头上,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那张网上暴露的内线名单他倒是不慌,那么多年过去了,之前的那些人早就因为各种原因没了。就算能有什么,相信那位也可以摆平了,牵扯不到自己,还有另一位,八年前的那件事已经给他警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却有人透过他设下的重重防线注意到了东泊村,还接近了刚去过的海王菩萨庙,那水鬼洞的秘密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这些倒不算什么,村子没了可以再找,水鬼洞的事情正好可以推到渔村头上,就说他们封建迷信搞献祭活动,就算警方查到自己也没什么,法治社会,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等等,不对,如果是警方行动,怎么他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许中山目光猛然阴狠起来,难不成内线都被发现了?
许锦霖大概给他说了网上的事情,每说一句,许中山的脸就更阴沉一分,到最后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难道昨晚的噩梦,是某种预兆?
许中山沉默了一会,迎着下山的夕阳,看着许锦霖,这个儿子一直让自己看不惯,好好一个男人成天化妆打扮,可却是自己几个儿子里最和自己心意的——做事不拖泥带水,心狠手辣,才让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意都平平稳稳。
这些年其他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一个他了。
可惜了,到头来,他连个种都留不下来。
想到这里,他脸上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十分钟后,他的所有亲信都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关上门,这群人就开始唠唠叨叨,互相抱怨指责起来。
“大哥,这下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出去躲一躲?”
“对,趁警察现在还查不到我们,赶紧乘船逃公海去,等风声过去了,我们再回来。”
可所谓风声过去,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呢?如今时局变化朝更夕改,等他们再回来只怕物是人非,等他们散了,自然又有其他人接这摊子,哪里还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可惜了,平川省那么大一个聚宝盆,外可通海运,内可通水运,从市政到警局早就打通关系,事到如今,居然为他人做了嫁衣,想到这里,没有一个人甘心的。
“这么多年了,大家该赚的也赚够了,现在收手也是好事,免得有钱赚没命拿的好。”许锦霖不动声色开了口,嘴角微扬,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然而没人敢吭声,因为这许锦霖杀人不眨眼,不仅杀外人,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去年一个兄弟丢了货不小心引起警方注意,直接被许锦霖灭了满门,就连怀着孕的儿媳妇都没有放过,一刀剖了肚子,八个月的婴儿剁了喂狗,那场景,到处是血,就连手上有人命案的兄弟看了都两腿打哆嗦。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许中山忽然重重地咳嗽一声,悲伤地睁开眼:“你们跟了我那么多年,生死与共,滚过泥巴,打过江山,吃过苦头,都已经算是我的手足兄弟,可惜,可惜……”
他开口嗓音沙哑,带着满身的悲呛,这个年轻时候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穷途末路之时,展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
“老四,当年你跟着我被仇家追杀,我俩死命逃,居然被逼进了一间仓库,那时候你跟我说,就算命没了,也要保我出去,最后你缺了条腿,右手也废了,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我最近每次看见你,就想起那天的场景。”
老四眼睛微红,说起那日,长长叹了口气,低头悲伤地看着自己缺失的残肢。
许中山撑着龙头拐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最近的人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大家荣辱与共,曾经刚做事的时候,我们就喝过血酒,拜过把子,那时候我们说过什么?”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唉。”
“我们八个兄弟死了不少,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七零八落,老七当时被警察围堵,为了保全我们,直接撞上了大桥,当场死了。”许中山闭上眼,他走到大门前,不动声色地从里到外反锁了。
此时,屋内所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好像眼前正闪过往日的回忆,他们手里的钱,都染过血,带着命。
“这个R我知道,当年孙周兴就败在他手底下,经营多年的事业没了不说,命也没了。”许中山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现在就得赶紧跑,时间来不及了,大哥,现在离八点还有两个小时,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回去收拾下东西就跑吧!”老五着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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