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放没应,试探着问他:“要不……我领他去看,能定下来的话你直接中介费给我?打个折,你看着给,怎么样?”
“没问题。”游真一口答应,末了终于发现今天对面的好友哪里不对,“怎么,你打算改行房产中介,拿我试水?”
“……等你有孩子就知道了。”
“暂时没这个想法。”游真打了个太极,又问,“你现在上班闹闹怎么办?”
提到某个名字时,泰山崩于前也只想赚钱的社畜终于露出了痛苦神色。蒋放夸张地整个人都要砸办公桌,碍于公众环境,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游真想笑,更疑惑:“你把人家怎么了?”
“已发配幼儿园。”蒋放无情地说。
“还不到两岁就幼儿园?”
“算下来和请保姆大差不差,而且迟早要去,赶紧送了吧,以后还能早一年上小学。”蒋放说起这话时表情都扭曲了,“但是再过一个月幼儿园也放假,我估计得请年休带娃,实在不行只能把爸妈接来……”
听他抱怨了几句吞金兽,游真只是笑,安慰。
“谢谢你啊游真。”蒋放最后说,“每次都帮我完成指标,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儿。”他每次都这么答。
对游真而言,把钱放在银行买理财不是最划算的投资,也没稳妥到哪儿,只是考虑到蒋放毕竟是他这么多年的朋友。
蒋放和游真不一样,他的生活现在容不下一点行差踏错。
他们是大学同学,那时游真还在犯中二,蒋放早就成了男生眼里的人生赢家,女生眼里的大众情人。蒋放专业成绩第一,学生会的部长,会弹钢琴又会玩吉他,唱歌好听,连女朋友都是全校最漂亮的校花。
接着风华正茂的人生在最辉煌的23岁戛然而止。
蒋放读研的第一年,校花女友跟他分了手,消失几个月后突然回来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蒋放不敢确定,那时月份大了要做人流也危险,想了想,咬咬牙,挨了父母一顿打,蒋放决定和她结婚。
于是蒋闹闹在次年春天呱呱坠地,女友却没有按照承诺嫁给他,而是留下一笔“抚养费”后再次消失了。
亲子鉴定最后没有做,蒋放的决定,他说不是骗自己,总不能让孩子彻底变成孤儿。
游真至今都记得那段时间蒋放有多崩溃,连借酒浇愁也不敢,因为家里还有个不会说话只会哭的蒋闹闹。但他心态转变也快,和学校商量后就直接去找工作,进入职场后再转考了非全,从此开始提前赚钱养家。
蒋放家庭不算富裕,因为这事,父母跟他冷战好久,最近总算有了破冰迹象。
所以游真看着他,总想,能帮就帮吧,反正自己孑然一身。
但坐在这儿,忽然又想到了别的事,游真单手托腮:“前几天,我妈问你还有没有打算谈恋爱,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新加坡回国的女生。”
蒋放一愣:“给我?”
“啊。”游真说,“你在我妈那儿形象可好着呢。”
“谢谢阿姨,但我这种未婚当爹的还是别耽误别人的青春了。”蒋放自嘲着,反问他,“阿姨怎么没先给你介绍?你现在一个人在国内也不和谁交往,不替你着急?”
从未对好友们言明的某个秘密差点脱口而出,游真忍了忍,刚要岔开话题,又觉得可能不是现在,也在不远的以后了。
否则无人倾诉,憋坏了,他只会更加自寻烦恼。
还不如先让蒋放有个心理准备?
游真抓着他办公桌上一支笔,垂眸说:“我最近是有点喜欢一个人。”
敲键盘的声音停了半拍。
蒋放不可思议地凑近游真,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专注八卦:“真的?不过这个人……我应该认识吧?”
“啊?”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是陌生人你肯定不会突然告诉我。”蒋放有理有据地说,“先别解密,我猜猜,如果认识……最近……啊,是翟蓝吗?”
游真瞳孔像某种动物似的微微收缩,竟一时不知先佩服蒋放的智商能瞬间锁定正确答案,还是先感叹他居然能毫无障碍地猜测到游真喜欢男生。
手足无措,游真眼睛眨了眨:“你……”
“怎么知道的?”蒋放笑了,“得了吧,那天吃饭,你对人家的眼神就不单纯。”
游真:“……”
蒋放沉浸在蒙对标答的喜悦中,小声“卧槽”好几句,稍微冷静了点儿才说:“之前央金说你搞不好是……我还不信,但是那天你和翟蓝眉来眼去的,越想越觉得……”
“……干吗。”游真有点不自在,“有那么明显吗?”
蒋放可能天生乐观,又或许对他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他对游真把性取向瞒了这么久一点别的疑惑都无,从容地接受了现实。
“还可以更明显一点。”蒋放说,“除非你不想和他谈恋爱。”
恋爱两个字,无论什么时候说着总温柔又带着暧昧期待,飘飘荡荡的尾音下落,随时会被一阵微风卷走似的轻盈。
但对游真而言,它与“冲动”几乎对等,代表了不被信任的一时兴起。
嘴唇内侧被自己咬出发白的牙印,目光游离,过了会儿游真才说:“其实我感觉得到,他可能也有一点喜欢我。”
“很好啊。”蒋放看着他,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游真却开始皱眉:“但如果没有非常喜欢,现在贸然说什么爱不爱的,万一不长久,那我不是太耽误人了?而且翟蓝年纪那么小……”
“闭嘴,看我。”蒋放伸手在他眼前一晃,紧紧地抓住注意力,“你哥们儿谈恋爱谈出个最坏结局,支离破碎的,还搞出蒋闹闹这么个累赘。在你们眼里,我就是感情生活最失败的那种——”
“我没这么想过——”
“你听我说!”蒋放坚决地无视了游真,打断他,“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每走一步就不会回头看。”
灯光和白墙太亮,他有瞬间辨认不出蒋放说这话有多少真假。
蒋放不等他有任何反应,继续说:“一段感情的持续不是以有多喜欢对方为衡量标准,你认为值得就不会错。游真,如果现在提前透支对未来会分手的恐惧然后始终走不出这一步,等你们僵持太久,心照不宣的感觉消磨殆尽了,到那时还剩什么呢?”
沉吟片刻,游真问:“你怎么知道我会遗憾?”
蒋放没有回答他。
但游真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勇气去赌未来虚无缥缈有没有第二个人。
因为翟蓝是他漫长余生不能错过的心动。
X大主校区,翟蓝坐在教室最靠墙的位置,筛选着平板里的招工信息。
给丹增补课虽然比起老师更像个陪读,但不妨碍翟蓝觉得他暑假可以多打几份类似的工。高中生补数学都快成刚需了,现在严禁老师校外补课,他们这种重点大学的学生反而成了香饽饽,同学还有不少在朋友圈分享的。
上周末面试的那家虽然觉得自己的水平还行,翟蓝却还没正式把话说死,他想多选一选,最好是离家近的,钱多钱少都是次要因素。
时而叹气,时而聚精会神,成功地吸引了坐在隔壁的董成同学。
“翟蓝,你在看什么?”他问。
翟蓝也不避着谁:“打算找暑假工,咖啡店,家教,或者麦当劳。”
平时没展现出家庭有困难,董成才认识他多久,更对翟蓝的个人情况一无所知,闻言只当他要体验生活,调侃着:“你缺钱?”
“很缺。”翟蓝严肃地说,“下学年的学费还没人给。”
这么一提好像问题大了,董成跟着他犯愁:“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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