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绪侧着脸,额前一小片阴影遮挡下来,“不去。”
“去呗,我有球,反正打完也不用上课了。”
余光瞥到窦遥又在注意自己,李绪终于烦了,凛眸看过去。
窦遥指了指天空。
意思是“北门见”。
李绪回了个“滚”的口型。
十五分钟后才排到他。他把袖子捞起来,露出瘦削的右胳膊。
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老医生跟他面对面,先是公事公办地扫了他一眼,在看到他把脸转开之后凉飕飕地问:“男生还怕打针?”
针头从无菌袋里取出来的那一刻,李绪无解地眩晕了。
他既受不了那股消毒水味,也受不了长长的、闪着银光的血管针,一看就会控制不住地头皮发紧,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谁发明的打针,去死。
……
他身体很轻微地摇晃了一下。
倒下前忽然被人从后面托住腰,动作镇定,手掌有力,仿佛早有准备。
原来窦遥站直跟自己一般高。
回过头看到那张脸,李绪模糊地想。
“我晕针。”窦遥嗓音淡淡的,“李绪你能过来扶着我吗。”
这才是完几把蛋。
李绪想让眼前这人滚开,但那只手却托得很紧,后腰透着一种温热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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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绪:完几把蛋。
窦遥:李绪的腰好软。
【在追的朋友吱一声呀T_T】
第8章 你心里没我这个朋友
从一队走到另一队的过程中,李绪慢慢缓过来,脸色却难看得要死。
3班不少认识他的人,一看他表情吓得退开八丈远,就窦遥还一声不吭的在旁边。
“卧槽,几个意思,咱班瘸子怎么惹上5班的李绪了?”
都以为窦遥要挨揍,结果李绪苍白着脸双手插袋,跟窦遥一起慢慢走到队首。
窦遥:“我先打。”
李绪撇脸,一副极度不爽的表情,但是,居然——
忍了。
窦遥把胳膊从薄毛衣里退出来,另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搭到他肩膀上,他完全没反抗,只是依旧一脸不爽。
围观群众:“……”
医生笑得见牙不见眼:“感情真好啊你们,放心吧,阿姨手轻着呢。”
放屁。
针扎进去的时候姓窦的明明皱眉了。李绪微微咬牙,耳边却忽然多了道轻缓的呼吸。
“不怕,一点儿也不疼。”
“……”
杀了我,就现在。
轮到李绪,窦遥在旁边陪同,平平淡淡地问他:“要我帮你挡眼睛吗?”
“……敢挡我就敢把你的手剁了。”
“那你自己挡。”
“滚。”
多有爱的场面。医生露出慈爱的微笑:“我儿子要是能交到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就好了。”
……
李绪怀疑这位也该去治治脑子。
可神奇的是他还真不晕了,至少晕得没那么厉害,可能是自尊心太强,潜意识里不肯在窦遥面前晕,所以奇迹般地保持直立。
打完针一个多小时,他就没跟窦遥主动说过一句话。
放学路上窦遥伸出手:“我帮你提书包吧。”
“滚开。”
以为我连个书包都提不动?李绪面容铁青。
“我查过,晕针是一种心理问题,跟过去不好的经历有关。”窦遥也没被他的恶劣态度也吓倒,反而说话镇定依旧,“你是不是小时候被医生‘虐待’过?”
“你他妈的,谁跟你说我晕针?”李绪咬牙,恨不得把这个人扔大马路上,眼不见为净!
窦遥皱了皱眉:“你会的脏话比成语还多。”
妈的,真想一拳打爆他的头。
操场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夕阳出现在遥远天际,窦遥用行动表示要跟李绪一起回家。
李绪甩开他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窦遥没追上去。
李绪这人看似洒脱,其实一点儿也不。从小学开始窦遥就观察过,每回打针他都逃,借口五花八门。
看来下次还是得监督他。
晚上到家两个妹妹还没睡,李绪把包往地上一扔就去洗脸刷牙,回来的时候书包已经被翻得稀巴烂了,其中一个妹妹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哪来的?”
“我的我的我的,不准拿!”
攥手心的钱被他抢走,气得妹妹哇哇大哭。
-
窦遥在房间里做作业,听到他妈不太高兴地喊他:“出来,有人找。”
这么晚了。
出去一看是李绪。
李绪阴沉着脸站门口,扔下十块钱就走。
把钱捡起来,窦遥到一楼才好不容易追上人,结果李绪胳膊一挥差点儿打到他的脸。
“你当我要饭的呢,要你施舍?”
“不是施舍,你误会了。”
“不是施舍是什么?”
李绪满脸愤怒,窦遥的五官皱了皱,低头去看地上的影子。
“再敢给我钱你试试。”
在他们这种青黄不接的年纪,有些男生的声音很难听,他们俩还好,不过还是李绪的声音更好听。
窦遥的声音有时候比较哑,比如现在。
“你比我更需要钱,所以我才给你。”他说,“如果不想要就扔了吧。”
风吹进楼道还是挺冷的。
那十块钱他放地上,等了一会儿就转身上楼了。
三楼楼道有团黑影,是他妈正勾着脖子往下看,神情就是那种撞见乖儿子被坏学生霸凌的警惕。
“他是不是找你要钱了?你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撑腰,这个李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没有,是我借过他的钱买笔。”
进屋,窦遥躺到床上,回想刚才李绪刺猬一样的反应。
明明就很需要钱啊,一个连牛奶都喝不起的人。
另外,经常听到吴作富在二楼大骂,说他学棋花钱,吃饭花钱,穿衣服花钱。总而言之一句话——最好出门被车撞死。
窦遥不知道李绪是怎么忍下来的,只知道他肯定吃过很多苦,挨过很多饿。
所以为什么不要,面子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太没必要。
窦遥摸了摸仍旧很瘦的脚踝。
究竟哪天才可以长大。
不用长到多强壮,能够保护在乎的人就行。
一晃眼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早上出门都要加件厚外套,班里感冒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李绪还是那身校服,顶多就是把拉链拉得更严一点。
5班和3班渐渐有不少人知道他们俩是邻居了,不过窦遥在班里的待遇并没有变好。
因为李绪对他的态度实在太冷淡。
这哪是发小啊,明显就是一个死乞白赖巴着另一个,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所以甚至窦遥被排挤得更狠了,在原来的基础上变本加厉。
跟李绪走得近的嫌他碍事,想跟李绪搞好关系没机会的又觉得他舔,全方位无死角的看不起他。从一开始的背后骂他是爱抱大腿的瘸逼,到后来他的作业会被人藏起来,他的桌椅会被人故意划烂,前后也就半个冬天的时间。
周三那天李绪跟迟钦他们从男厕所出来,一眼就看到在教室最后面罚站的窦遥。
“最近你发小犯错误的次数有点儿频繁了吧。”迟钦说,“他这么刺头啊?”
李绪往里面看了一眼。
窦遥穿得很厚,脸色模糊不清。
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李绪收回目光回了教室。
下午迟钦商量:“元旦你们打算上哪玩去?要不去网吧吧。”
“不去。”
“又学棋?你也太没意思了,回回一起打游戏你都不去。来吧来吧,这次胖子掏钱。”
胖子名叫蒋方方,是他们这帮朋友当中家里最富的。老爸靠卖衣服带领全家奔了小康,结果儿子胖得什么好衣服都穿不下,只能定制。平时只有李绪等人不嘲笑他,也带他玩,所以他就经常请大家上网吧或者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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