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李绪更不想去了。
结果那天晚上孟函文正在棋院下网棋,他去了以后也教他注册了账号,试了两把居然对手都不弱,瞬间勾起了他的兴趣。
元旦假期第一天,早起李绪就被迟钦叫去网吧了,四五个人开了一整排的机子。
“你们小声点儿听见没兔崽子们,”老板过来嘱咐,“一排人凑不出半张身份证就别在我网吧瞎逼嚷嚷,要不我这网吧可干不长。”
“听你哒叔叔!”迟钦给老板一个飞吻,“要是我们班主任来抓人你吆喝一声。”
“滚犊子……”
今天窦志康还在外面挣钱,付萍也在超市上班,窦遥一个人在家。
父母说好晚上回来给他庆祝。
中午11点左右窦遥下去敲门,来开门的是李绪的妈妈。
“豆包啊。”李绪妈妈性格柔弱声音也动听,叫他小名叫得特别可爱,“找李绪?他跟同学出去了。”
窦遥一时没意识到李绪妈妈怎么会叫自己“豆包”,还以为是大院里其他人传开的。
“您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好像是图书馆吧。”
太能编了,窦遥想,李绪要是能在假期去图书馆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谢谢阿姨。”
出门他就直奔那些小混混们最爱去的场所,什么游戏厅,溜冰场,找了一圈都没人,最后总算在飞鱼网吧门外发现踪迹。
迟钦蹲门口吃泡面呢。
“窦……”
“窦遥。”他都不知道自己名字有这么难记。
迟钦咽下最后一口面站起来,满嘴红油特别邋遢。
窦遥从包里找了张卫生纸递给他。
“不用不用。”他唰地就抹手背了,完事在裤腿上来回蹭干净,“嘿嘿,我这人就是糙!”
“……”窦遥默了默,“李绪在里面?”
“嚯,这你都知道。”
嗯,我还知道肯定是他嫌弃有味道,不让你在他旁边吃。
走进网吧,老板直接把人给拦了。
“卧槽迟钦!”
迟钦扔完泡面碗麻溜地滚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这又是你们谁带来的?妈的,老子我容忍你们几个已经快少白头了,怎么又来一个?还是个这么乖的!找死啊你!赶紧把人带走,万一这孩子爸妈找来我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乖?我只是瘸而已。
窦遥在原地没动。
视线一抬,发现李绪窝在网吧最角落,椅背上方露出一小撮凌乱的头毛。别人的电脑上都是游戏界面,就他的是棋盘,硕大的棋盘。
“。”这才是乖吧。
“算了算了老板,打人犯法!再说我还是个孩子啊!”
趁迟钦把人拖住窦遥耸耸鼻子走过去,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后。
一排人激战正酣。
打完五分钟才有人发现窦遥:“好家伙吓死我了,你谁啊,从哪冒出来的?!”
李绪也侧过脸,看清是谁之后微微地皱了皱眉,用冷漠表达对他阴魂不散的不满。
迟钦:“卧槽刚才差点儿被老板捶死。”一扭头,“卧槽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窦遥说:“没座。”
“这儿不到处都是座吗?你要坐龙椅啊??”
窦遥不声不响。
李绪继续下棋,落子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咔嚓咔嚓特别脆特别短促。
不一会儿他就嬴了。
窦遥本来以为他要站起来,结果他松松脖子,又更深地陷进去,开了新的一局。
“这样对腰不好。”
李绪身体一僵,鼠标难得点落了地方。
操。
克星。
李绪暂停但不回头。
见他不下了,窦遥说:“我找你吃饭。”
“自己吃去,我没空。”
左右几个男生看过来,眼神中充满惊奇。
“我请。”
李绪摔了鼠标:“下棋呢。”
其他人都以为他生气了,刚想劝,结果下一秒他烦躁地吐出两个字:“等着。”
-
窦遥在他对面找了个空位。
要是带书了还能看两眼,既没书又没手机只能干等。
没一会儿迟钦看不下去了,在QQ上给胖子发消息:“给李绪朋友再开台机子呗,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我看李绪快嬴烦了。”
就坐在李绪旁边的蒋方方刚才尿尿去了,看到消息赶紧放下可乐,扭头问:“绪哥,对面那个是你朋友?”
李绪给了个无所谓的音节,勉强算没否认吧。
方方挪开椅子就去前台找老板。
“开多久?”
“两个小时的,十块对吧。”
方方低头掏兜,小胖爪子有点儿慢,还没摸索出来旁边就来了个人。
李绪递给老板十块钱。
“绪、绪哥,不用!就一台机子,下次再还我也没、没关系。”
方方诧异到结巴,但李绪还是那副死人脸,接过卡就走了。
不过隐约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句:“没下次。”
窦遥其实特别习惯等。
周末家里没人,父母忙着到处赚钱,他就在家等。医院挂不上号,检查结果出不来,他就在大厅等。甚至是躺在病床上等死也不是没有过,最后没等来而已。
他沉默地坐在网吧座椅上,好像屏幕上正在演电影一样,看起来非常专注和平静。
但其实是在想晚上吃什么。
李绪从桌对面把卡扔给他:“自己上机。”
窦遥抬头:“还不能走?”
“你很着急?很着急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我爸妈四点钟就会到家。”
“所以呢,跟我有关系么。”
窦遥忽然就不接话了。
些微的沉默中,李绪那点叛逆情绪一下就上了头。屏幕的冷光照在他脸上:“钱还你了,别再来烦我。”
眼睛余光看到窦遥把卡捡起来,背上包很慢地往前台走。
然后跟老板说了几句什么。
过了半晌迟钦才发现少了个人:“你发小走了?”
李绪板着脸下棋。
“不吃饭啦?”
“不等你啦?”
“不——欸你干嘛去?”
李绪:“尿。”
路过前台被老板叼着烟喊住:“等会儿。”
那十块钱原封不动地变出来,摆在了他眼前。
老板吐出一口烟:“那小子让我给你的。本来没有退钱的道理,看他一个残疾怪可怜的,行了,退就退吧。”
李绪攥紧钱,少顷跑出网吧,开始在大马路上狂奔。一月份凛冽的寒风从他身上擦过,把他衬得像一支能刺破人心的箭。
不过窦遥也没走多远,他走不快,再说他擅长等。
他穿得并不多,自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绿灯亮了也没往前走。
因为他看到李绪了。
“你是傻逼吗?”李绪跑到他跟前就开始发脾气,“让你等就等,让你滚你就滚?”
窦遥把两只手从外套里拿出来,迎着午后薄薄一层阳光看着他。
李绪目光却侧开:“看你爹。”
“李绪,我十三了。”
窦遥呼吸了一口冷空气。
“不祝我生日快乐?”
第9章 玩含蓄是吧
生日快乐。
这四个字跟李绪就没任何关系。
亲爹在他两岁生日那天因为见义勇为被捅死了,死的时候手里还提着给他买的蛋糕,打那天起再没人祝过他快乐。
窦遥不知道缘由,所以不能怪他。李绪撇开脸,两手插袋站了半晌之后,伸出手把窦遥推了一把:“烦不烦。”
“祝啊。”窦遥目光执着,很少有这么直接的时候。
“等你八十那天老子祝你八十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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