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骨!”左勇完全没察觉我跟贺南鸢之间得暗潮汹涌,已经乐呵呵地迎了上去。
听他们谈话我才知道,是左勇叫贺南鸢来的。左勇大伯家有个马场,今天下午说好了要骑马进山玩,左勇可能也想当个和事佬,帮我们调解下纷争,就背着我把贺南鸢叫来了。
接下来无论是吃饭还是出行,他都有意无意将我跟贺南鸢俩凑在一起,连挑马的时候都特地嘱咐贺南鸢要他看着我点,仿佛我一个快十八岁的人生活还不能自理一样。
“不用,我会骑马,我小时候学过。”虽然已经是小学的事了。
借助梯子,我爬上马背,不是很熟练地调整方向,所幸我身下这匹小白马还挺听话,也给我调过来了。
就这样,加上充当向导的左勇大伯一共六匹马,排成松散的一长列,我们缓慢朝山里前进。
左勇说这些马都是赛马,有自己的名字,但他说的名字太难记了,所以我给我的小白马重新取了个名字。我叫它“托尼”。
托尼是匹有着拉风齐刘海的小马,今年刚刚满两岁,还是个大宝宝。比起那些沉稳的老马,它性子更活泼,也更容易被外物吸引去注意力。
三不五时,它就要离开队伍独自去路边啃两口积雪,或者吃两片树叶。不管我怎么催促夹腹拎缰绳,它都没有在理的,就很有个性。
它停在瀑布前喝水,瀑布水溅到我脸上就算了,吃树上树叶,结果树上的雪全部塌下来落我满身也算了,但是它嘴馋去吃荆棘丛里的浆果,多少有点不顾我死活了。
“等等,你别过去啊托尼!操好痛!”我抬手挡住脸,手上脸上很快被枯树藤一样尖锐的荆棘划伤。
情况危急,慌乱中别说控马,我连缰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松脱了。身体越来越歪,眼看就要摔下马,耳边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夹紧马肚子,别动!”贺南鸢的声音顺着冰冷的空气涌入我的耳朵。
我睁开紧闭的眼,看到他驱马来到我身旁,俯身抓住我松开的缰绳,一夹马腹,将托尼牵出了荆棘丛。
“天啊,米夏你没事吧?”苏朵他们应该是听到我刚才狼狈的喊叫,这会儿全都调转马头过来找我了。
我看了眼自己满是血口子的手,很想说一句“有事”,但碍于有女生在场,不能丢了堂堂男子气概,只能抹一把额头上的血,故作轻松地说道:“皮外伤而已,小意思。”
“可是你眼圈都红了耶,你真的没事啊?”阿茂用着还未掌握纯熟的夏语直白道,“你看起来好可怜哦。”
脸上手上一片刺痛,我还在强撑:“没、没有啦,是刚刚雪进眼睛里了……”
贺南鸢从马上翻下来,直直走到托尼跟前,将手伸给了我。
“下来,你骑不了这匹马。”
我盯着他递过来的手,半晌没动作。
“米夏,你跟贺南鸢一匹马吧,别自个儿骑了。”左勇也凑过来。
我知道他是好意,但一想到等会儿我俩骑一匹马会有多尴尬,还是拒绝了。
“不了,我和阿茂一起吧。”说着,我自个儿扶着马鞍下了马。
贺南鸢愣了愣,看着我双唇动了两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顾忌周围人多,还是咽回去了。
我瞥开眼,朝阿茂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托尼被拴在了贺南鸢那匹马的屁股后头,只要它想乱跑,那匹马就会很不耐烦地回头冲它打响鼻,两条后腿还会不停在原地乱踏。在我手里完全不受控制的小马不多时就变得安分老实起来,马尾一甩一甩的,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回到左勇家,左勇阿妈看到我被划伤的脸吓了一跳,捧着我的脸不住查看。我虽然表现的很淡定,一个劲儿说自己不要紧,但当进到洗手间终于照到镜子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额头上和脸上有不少头发丝一样细细的血痕,血已经凝固了,手指碰到也不疼,但用毛巾擦的话就会有点刺挠。只是擦了两处我就不耐烦了,丢下毛巾,洗了个手就出去了。
贺南鸢留下吃了晚饭,查塔叔还拉着他喝了不少酒。他们层禄人似乎都挺能喝的,连苏朵这样的姑娘家也不例外,连喝两大碗米酒依然面不改色。
吃完了,左勇问贺南鸢要不要今晚干脆住下来,贺南鸢抬头看了我一眼,摆摆手,起身就要走。
“你跟我回去吗?”我以为他直接就走了,想不到他经过我身边时竟然特地停了下来。
我没个准备,一下撞进他深沉的淡色双眸中,心脏都漏了一拍。
“不,不回。”我错开眼,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不要心软,小超没发威,说明这个走向没问题,坚持住了,坚持就是胜利……
视线里,贺南鸢的手稍稍抬起,又紧握成拳收了回去。
最终,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左勇家。
我是不是做太过了?
是我自己要跟他来厝岩崧的,现在又把他一个人丢下跑别人家玩,总觉得不太地道。而且讲道理,他不接受我也不是他的错,我把告白失败的挫败全都怪到他头上,实在很普信……
在我不知道第几次看向门口时,左勇终于忍不住发声了:“你要是想追上去你就追上去,两个大男人,啥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解决不了那就打两架!”
本来就在犹豫,经他这一激,我噌地就站起来:“我回去了!”大声说完,我一刻不耽搁地往门口奔去,奔一半又回来,原地跑步道,“那我衣服怎么办?”
苏朵急急跑进屋子,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我的外套:“其它我阿妈洗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拿就行,或者我们改天给你送去。”
接过外套,我再次向他们一家道别,转身追贺南鸢去了。
也不知道是贺南鸢走得太快还是我实在走得太慢,追了一路,任是没追上。倒是能远远看到他在前面走,可打电话给他,他就跟没听见一样,始终没接。
长长的坡道上,他的身影落寞又孤寂,缓慢地向着高处的神庙前行。
我追随着他,气喘吁吁地,按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终于在他即将踏进神庙的时候,将彼此间的距离缩短到出声就能叫住他的地步。
“贺南鸢!”
他身形一震,蓦然回首,表情是全然的错愕。
我三步并两步地跑向他:“你怎么不接电话?”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皱眉道:“不小心……设了静音。”
小楼里安安静静的,暖炉里烧着柴,黎央不在楼下。贺南鸢让我坐到沙发上,转身从柜子里翻找出一瓶酒精棉球坐到我边上。
用自带的塑料镊子夹了团瓶子里的酒精棉球,贺南鸢小心翼翼地将其按到我脸上的伤口上。
“有看上的吗?”
我拧着眉,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昨天说要挨家挨户敲门把跟我看对眼的带回海城去,现在他问我有没有看上的。
不愧是你啊贺南鸢,气人有一套。
“有啊。不过可惜我看上了,人家没看上我。”
“为什么没看上?”贺南鸢垂着眼,手上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
我专注地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星半点的表情:“他嫌我是个夏人。”浓密的睫毛一颤,我心里生出点诡异的爽快来,接着说道,“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但又想继续跟我做朋友,就当不知道我喜欢他,天天这么钓着我。”
“诡计多端的层禄人嘶……”
他手上力道骤然加重,棉球都快怼进我的伤口里。
这疼痛激起了我的脾气,也激起了我身为雄性的胜负欲,我突然发难,一把将他推到沙发上,然后整个人骑在了他身上。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熟练地放出狠话,我揪着贺南鸢的衣领,猛地俯身,准确地吻住了他的唇。
软软的,凉凉的,从唇缝里流出丝丝甜腻醺人的酒味。我闭上眼,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后颈下一瞬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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