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想不明白,怎么孟清这样的好学生就偏偏和这样的小子走得近。
他自认不是什么老古板,这回听方淮一说,心里有了底。
“牙都好了?”秦泽平神情严肃,明明是关心病患,听上去就像审问犯人。
偏偏“犯人”没有任何自觉,点点头:“孟医生和方医生水平都特别好,我都好全了。”
孟清说:“方老师拔的智齿,今天来拆线的。”
秦泽平说:“让我看看。”
叶疏桐没反应过来:“啊?”
秦泽平不由分说,让叶疏桐躺下,拿着口腔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一边检查,还一边问:“多大年纪了?”
“二十八。”叶疏桐的喉咙发出模糊的字音。
“北城人?”
叶疏桐:“可能算是吧。”
孟清站在一旁,一时不知道秦泽平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孟清,你去帮我办公室拿一下病历。”秦泽平吩咐道。
孟清应了声,才出房间没几步,忽然想起来——
……秦泽平是研究口腔肿瘤的,平白无故给叶疏桐检查什么?
他满腹狐疑,在秦泽平办公桌上也并没有看见什么病历。
等走回到诊疗室外,隔着一扇门,孟清听见秦泽平的声音。
“……我们做牙医的,和演艺行业确实不太一样,孟清或许比你更清楚。从收入上来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秦泽平接着说道:“孟清这孩子心眼实,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有时候也容易吃亏。我是他的老师,也把他当作半个儿子看待,不仅希望他在专业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也希望他能有平顺快乐的生活。”
“秦老师,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他吃亏的。”叶疏桐的声音带着笑意。
秦泽平顿了几秒,说:“咱们医院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孟清只觉自己再不进去就不礼貌了,进去之前先敲门提醒。
等秦泽平走了,孟清才说:“老师他不是在为难你。”
叶疏桐弯着眼睛:“是,他明明是在威胁我。要是我对你不好,你们全医院的医生都会站在你那边。”
孟清解释道:“老师只是开玩笑。”
“我巴不得呢,”叶疏桐说,“他们都看着才好。”
孟清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清清,”叶疏桐喊他的同时,拉住他的手,“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答案。”
孟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孟清尽量维持声音的平静:“我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叶疏桐神情一凛,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孟清侧过身:“但不是今天。”
“——那是什么时候?”叶疏桐不可置信。
“过几天吧,”孟清背对着他,嘴角微扬,“我再想一想。”
-
孟清是决定要搞清楚一件事。
毕竟那天叶敬然那天和他说的话,和孟清的观察几乎一致。
“您是说,叶疏桐他的确有分离焦虑?”
咖啡厅内,孟清望着坐在对面沙发动作优雅的叶渺渺,问道。
叶渺渺抿了口热茶,叹了口气:“他小时候是有的,两三岁时最严重,只要没人陪在身边,饭都不愿意吃。后来痊愈了,小学的时候一直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他当时想在瑚城念初中,也就让他去了。毕竟那时候他几个兄弟都在国外,他外公外婆回来瑚城住了一两年,他非要跟着去。谁知道后来回北城时,他又不肯了。”
“原本他初中毕业的时候就想让他再出国,谁知他偏要留在瑚外。我一想啊,保准是因为有了朋友,舍不得走。”
叶渺渺说着,给自己说笑了:“清清,你是不知道,他呀,自从那时候和你成为好朋友,成天担心给人抢了一样。我还想呢,小时候是不是亏欠他什么了,让他这么无赖。尤其是你去英国这几年,我看他只要一挂电话就心神不宁,哪儿都不舒服。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波士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这话提醒了孟清。
叶疏桐在波士顿的那几年,两个人没少打视频电话,有时候连学习都要联着线。要不是孟清忙着打工,叶疏桐那架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联系。
他那时只是以为叶疏桐孤身一人在国外不习惯,因而尽量陪着他。但无论后来叶疏桐在新的城市认识了多少新的人,他总会有种感觉,好像叶疏桐除了他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原来,叶疏桐的分离焦虑,只是对他一个人。
“叶阿姨,我……”
叶渺渺先一步开口:“我猜嘛,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你们俩的差距太大了,所以总是没有安全感。那小子的脑袋就是一根筋,不讲清楚的时候总是拐不过弯。”
孟清抬起头。
……差距。
他和叶疏桐之间,是有很多社会标准上的差异——家庭,名声,收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多年前就认识,现在的人生应该全无交集。
“我不是说那些表象的东西,”叶渺渺看出他的想法,笑道,“你不会轻易被表面迷惑,叶疏桐也不会,只不过——”
走出咖啡厅时,叶渺渺的声音还响在孟清耳边。
“他从小安逸惯了,不是个特别上进的孩子。直到遇见你,才会承认,原来有人比他聪明,比他优秀,比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才开始不断地往前走,也学着去找他自己的人生。
……或者,不如说,他一直在追着你跑。”
在追的人总是会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落下。因为从来不知道,在前方的人,会不会回头。
-
“今天晚上我要值夜班,”孟清在电话中说,“你出机场之后直接回家吧。”
叶疏桐问:“反正也是晚上的飞机,我去接你?”
“不用。”
孟清立刻拒绝,还强调道:“别来。”
叶疏桐看着熄灭的屏幕,叹了口气。
距离他们定下的一个月期限还有最后一周。
孟清上个礼拜说有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但一直都没有讲。这几天又好像很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时间都很有限。
有时孟清加班回来得晚,甚至都不会和他一起睡,反而睡到隔壁那个屋去了。
……孟清啊。
叶疏桐的确对他毫无办法。
只是难得的不安与焦躁无法忽视。
“老板怎么了?”费峥刚迈进一条腿,隐约嗅到空气中紧张的氛围。
叶疏桐说:“我问你一件事。”
费峥条件反射地立正:“老板你说。”
叶疏桐斟酌道:“如果一个人和你告白,你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但是你喜欢他,你也不是在养鱼。那你在想什么?”
费峥:“……啊?”
费峥挠头道:“那可能是有一些别的顾虑?比如现实因素下,两个人没有办法在一起?”
叶疏桐感觉自己在病急乱投医,但仍旧耐心假设:“客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呢?”
费峥:“……那可能,我还有更好的人选?我又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叶疏桐神情一凛,断然否定:“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话一出口,叶疏桐原本的不安就变得更加复杂撕裂。
……孟清那么好,在哪儿都是很受欢迎的。
而且孟清之前喜欢过的那个家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
也或者早就已经不动声色地来北城了。
万一孟清只是不忍心和自己挑明。
孟清要和他说的话,说不定就是要挑一个好时机,再拒绝自己——
费峥望着扬长而去、脸色铁青的老板:“啊?老板,真的有人和我表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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