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琮:“我说什么了?”
方荣山:“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戎缜不会放过你的。”
秦琮眼神逐渐变淡,嘴角的笑意却不减:“我们可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这个时候,你们方家也不配给我提鞋。”
方荣山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秦琮却毫不在意,他俯下身又在方闵嘴上吻了一下:“乖,下次来看你。”
然后便起身走了,离开之前,他还不忘提点道:“一定要牢牢捏住他的软肋,否则很可能自食恶果。”
方荣山被冲昏了头,方闵却听得出来。
秦琮明明比他们还期待。
第43章 chapter43 他说爱他
戎缜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梦里青年的五官模样极为清晰,每次都在勾着他的脖子撒娇,眸中惊惶不再,而是充满爱意的望着他,眼神和嗓音都软成了三月的春水。青年靠在他肩头,温柔乖顺的喊他“先生”。
戎缜轻抚着他的后背,他便抬头慢慢吻他的下巴和喉结。
周遭的环境是完全模糊的,但戎缜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里是在南区大宅,是江寄厘离开他前他们最后温存的那段时光。
梦里的他在反复对怀里的人说:“不要离开我。”青年弯着漂亮的笑眼,趴在他的胸口说:“先生,我不会离开您的。”
虚无而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充斥着他从未感受过的暧昧,那种令人骨头发酥的缠绵爱意让他沉溺,他们耳鬓厮磨,呢喃着最私密的情话。
青年在极尽所能的让他开心。
戎缜听到自己说,他爱他,他离不开他。
“我也爱您。”
突然,眼前的画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缝,所有温情与爱意在一瞬间破碎,天旋地转之间,他听到了青年惊恐的哭喊,那些声音嘈杂而混乱,穿越过去的时间,一道又一道兜头砸来。
是阳台上的那次。
青年恐惧得浑身颤抖,他哭着道歉:“对不起,先生,我错了,对不起……”
是在车上的那次。
他疯狂挣扎着:“不要!求您!我不要,您放了我吧……”
是青年被压在钢琴上的那次。
他流着泪说:“对不起,我又惹您生气了。”
青年像是一只被惊怕了的鸟雀,自己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他除了流泪便是道歉,所有的活泼与生气都被磨得一干二净。他的灵魂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中变得死气沉沉,而同样消失的,还有他那些没来得及宣之于口的年少爱意。
如同幻灯片一般,那些画面在戎缜面前一遍遍播放。
初见他时,青年按捺着雀跃,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觑着他小声说:“您好。”戎缜想走下去,走到他身边把他揽进怀里,吻着他说爱他。
新婚之夜时青年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羞得通红,在他耳边呢喃带着他名字的亲昵称呼,他学着自己听到过的那个叫法,羞涩的吻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阿缜。”戎缜想回拥他,回吻他,告诉他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呼。
每次归家,青年都乖巧殷勤的替他脱下外套,换上居家的拖鞋,挽着他的胳膊笑道:“先生,辛苦了。”戎缜想抱住他清瘦的腰肢,和他缠绵着拥吻,诉说离别一天的爱意。
他想告诉每一个时间缝隙里的江寄厘他爱他,而不是拿他当一个调笑的玩具,不是把他扣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不是将他狠狠甩开。
但这个梦境里戎缜无能为力,仿佛是特意来惩罚他一样,他像一个旁观的第三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荒唐的一切。
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冷漠而阴沉。
“给你十秒钟,你不过来,我就把你丢下去。”
“江寄厘,你配吗?”
“不过是一个下贱的情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提要求?”
这些声音有如实质,在他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血洞,他痛苦得快要发疯,梦境里罩来的都是灭顶的悔恨。
青年在他面前干呕的脸色苍白,清瘦的身体打着哆嗦。
他想说“对不起”,也想说“我爱你”,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汹涌惊骇的大火,青年就那么被卷了进去。
他冲进火海想把人拉出来,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戎宅。
二楼角落的次卧里,满室昏暗和压抑的低沉,这天晚上是个阴天,厚厚的云层把月亮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光来。
柔软的TRECA大床上,男人侧身抱着一床香槟金色的被子,他的衬衫扣子全部解开,散散的从腰上滑下去。
胳膊紧了紧,他气息有些不稳,带着刚从梦里惊醒的躁意。
“厘厘……”
戎缜低头在被子间轻嗅,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然而他并没有嗅到自己满意的气味,有些急躁不耐,索性掀开了被子。
里面赫然裹着一本相册,还有各种各样细小的东西,几张写了字的便签,用了一半的护手霜,一串五颜六色的星星手链和奢侈的蓝宝石手链,还有一件纯白洁净的里衣。
他体内升起一阵阵火热的难耐。嘴里不断呢喃着那个名字,然而这并不是什么能解毒降燥的良方,这是能将他烧成灰烬的一簇烈火。
戎缜呼吸越来越急促,精神绷到了某个临界点,突然,他起了身,拿着那件干净的里衣走进了浴室。
-
之后的几天,戎缜的情绪都异样的阴沉烦闷。
程严知道他想去某个地方,但似乎明里暗里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他只是像一只笼中的野兽一样狂躁暴怒,却并不试图冲开枷锁,就那么主动被困着。
这次连程严也不懂他了。
时间飞速走过,很快来到了九月底,戎家内部也开始了一场……怪异的忙碌。
因为十月三号是廖楹老夫人的忌日。
如今戎家能说得上话的长辈并不多,戎老太太勉强能算一个,虽然那五年她的一些实权已经被戎缜架空的干干净净,但威望依旧,当然也可以说是,她是戎缜的母亲,戎缜给她几分面子,其他人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戎老太太年轻时的腌臜事做的不少,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坐上的这个位置,但谁都不说。早年戎老太太并不愿意因为廖楹老夫人的事低头,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也依旧我行我素,一直到老了,到了半身入土的年纪,她才恍然有些惧怕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神鬼鬼。
年轻时不相信宿命轮回,老了想起自己做过的亏心事才开始担心半夜鬼敲门,于是这两年每到廖楹老夫人的忌日,她便要大张旗鼓办一次,昭告天下似的。
小老婆祭拜死了的大老婆,这在淮城其实不算是什么不得了新鲜事,尤其是在戎家,那些事情在上流圈子里都不是秘密。
戎老太太要办,那戎家就办,毕竟廖楹是戎老先生的原配夫人,总归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
戎缜不关注这些乌糟糟的事情,但不可避免,总会有不长眼的碍到他跟前来。
程严站在书房里,犹豫着说道:“先生,老太太想让戎总回国。”
戎缜背靠着座椅,没说话。
程严又道:“戎总这次出车祸伤得不轻,整条腿都残了,老太太是想让戎总回国疗养,哪怕等他腿好得差不多了再出国也行……当然,老太太说了,这个还是要看您的意思。”
后面这句话就是很没用的补充,戎桦到底能不能回国当然是戎缜说了算。
但老太太这么多此一举其实就是暗自摆明态度,她想让戎桦回来。
戎缜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起。
他垂眸安静看着。
戎桦之前几次申请回国都被灰溜溜打了回去,上次戎缜更是直言,如果戎桦敢回来,他就打断他的腿。
现在倒好,不用戎缜动手,戎桦就已经成了残废,不知道该说戎桦是诚意满满还是该说他胆大妄为自以为是。
他以为他残了戎缜就会放下防备饶他一命。
“咔哒”一声,打火机被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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