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很明显沈知寒没事,只有段珣被踩了一脚。
沈知寒摇摇头:“没事。”他没有立刻起来,正好累了,顺势靠在段珣身上休息了一下。
“有点热,可以摘帽子吗?”他问。
太阳渐渐爬高,气温也暖和了起来,沈知寒跟着爷爷锻炼了半小时,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不可以,会着凉。”段珣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
沈知寒撇撇嘴,从段珣身上起来,说:“我休息一会儿。”
“这么快就累啦?”爷爷闻声回头,笑道,“坐那儿歇会儿,晒晒太阳。”
大树下围着一圈老旧的长条宽凳,沈知寒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展开铺在凳子上坐下。
段珣跟着过来,问:“喝水吗?”
两个人出去玩,段珣总是负责给沈知寒带水,小时候是一个粉蓝相间的卡通水壶,现在是一个白色的保温杯。
沈知寒点点头:“嗯。”
段珣用保温杯自带的小杯子给沈知寒倒了一杯水,放在唇边吹了吹,递给他:“慢点喝。”
沈知寒喝完,段珣拿回杯子,动作自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头顶的微风拂过树梢,发出令人愉悦的沙沙的轻响。沈知寒双手撑在身后,闭上眼睛仰起头,阳光下他的皮肤如蝉翼般白皙剔透,因为不久前运动过,脸颊微微泛着红。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沈知寒说。
段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这么早就想退休了?”
沈知寒睁开眼睛,声音带着浅淡的笑意:“我又不是你,我想什么时候退休都可以。”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在冬末春初的阳光和微风中看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沈知寒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不坐吗?”
段珣垂眸看了一眼,走过来在沈知寒身旁坐下,说:“有比工作和事业更重要的东西。”
沈知寒想了想,这大概是在回复他刚才的那句话。
“什么?”他看向段珣问。
段珣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沈知寒觉得他的目光好像别有深意。
对视片刻,他说:“很多。”
第13章 13 女儿红
回去路上,沈知寒有点心不在焉。
段珣是他见过的人里最聪明的一个,称作天才也不为过。从小到大,无论学什么,段珣总是看一遍就会,每次进入新的领域,他也总能用最快的时间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世界上的一切对段珣来说好像都唾手可得,读书时他不用很努力便能拿到很好的成绩,长大后接手段家庞大的家业,他看似是个不上心的甩手掌柜,却对每一家公司的经营状况和组织架构信手拈来。
沈知寒看不出段珣在意什么,他心里好像装着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装。
记得前两年一个饭局上,周慕予和沈知寒开玩笑,说:“幸好你哥没什么野心,否则我真的要防着他了。他这人太可怕。”
那时段珣坐在沈知寒和周慕予中间,用手背挡住周慕予的额头,阻止他靠沈知寒太近,淡淡地说:“别胡说八道。”
防火防盗防兄弟大概是世界上所有哥哥的天性,周慕予喜欢温软可人的,沈知寒完全不是他的菜,段珣却一样防着他。
不过沈知寒记住了周慕予说的那句话。
——段珣没有野心吗?
好像也不是,他只是不愿意为不在乎的事耗费心力罢了。
下午沈知寒和爷爷一起去村外钓鱼,顺便拿着本子去写生。
大自然总是能给人无限的灵感,这几天沈知寒在家画了几个草图都不太满意,出来在河边逛了一会儿,不多久便有了新的想法。
祖母绿和沙弗莱这些绿色宝石最常见的搭配是无色钻石,钻石纯净剔透的白能将宝石的绿衬得愈发明艳生动,所以沈知寒一开始也准备用钻石。刚好这几年培育钻的技术越来越成熟,价格也越来越划算,搭配沙弗莱这种平价宝石做大件的首饰刚好。
但是现在身处大自然中,沈知寒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满意之前的设计,——钻石自带的精致和凌厉感,与初春时节万物萌发那种稚拙与天真是有悖的。
所以比起钻石,可能珍珠甚至异形珍珠更能表现沈知寒想要的感觉。
午后阳光明媚,微风拂过河面,泛起粼粼的波光。沈知寒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手里抱着速写本和铅笔,望着远处的河岸发呆。
怎样让珍珠和宝石相得益彰也是一个问题,两者的材质大相径庭,放在一件作品里往往是红花绿叶的关系,比如戴妃那条标志性的蓝宝石珍珠短链。沈知寒不准备做这种传统的以珍珠陪衬宝石的设计,他想最好是宝石和珍珠不分你我、相映成趣。
于是不免想到那件曾经在故宫展出过的卡地亚珍珠钻石王冠,用了端庄稳重的中式回纹设计,没有主石,也没有视觉中心,很好地平衡了珍珠和钻石,是一件值得参考的作品。
一边想着,沈知寒一边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不远处段珣和爷爷坐在一起钓鱼。难为段珣耐得住性子,好半天了一动不动,雕塑似的伫立在河边。沈知寒偶然抬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发了会儿呆,又低下头继续画自己的画。
仿佛有所感应,在沈知寒收回目光的同时,段珣回过头,望向这边静静画画的沈知寒。
阳光下沈知寒的发梢呈现柔软的金色,他这样认真画画的样子,在段珣的记忆里出现过无数次。
“发呆,鱼都跑咯——”爷爷的声音将段珣的思绪拉回。
段珣回过身,水面平静如常,哪里来的鱼?
“爷爷。”他无奈道。
“知寒也大了,早晚要自己成家的,你这么寸步不离地看着他,以后让人家姑娘笑话,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妈宝男,不,哥宝男。”爷爷说。
段珣面不改色:“谁今天说他还是小孩来着?”
“我们隔代亲,不一样。”
这一次段珣没有反驳,沉默很久,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爷爷不明所以,段珣转过头,淡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知寒,说:“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过得幸福,如果他遇到喜欢的人,我一定会成全他。”
这话听起来似乎哪里不对,爷爷皱了皱眉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段珣收回目光,顿了顿,看向爷爷认真地说:“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义务照顾好他,他心思单纯,容易被骗。”
“唔……”这句爷爷听懂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这倒也没错,知寒的父母留了那么多遗产给他,他年轻不经事,是容易招来目的不纯的女人。”
——不只是女人。
段珣在心里默默补充。
专心画画的沈知寒并不知道爷爷和段珣说了什么,他临摹了几种认识的不认识的植物,随手画了几个常见的皇冠版式,不知不觉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今天一天过得忙碌而充实,既锻炼了身体又锻炼了大脑,连带着心情也得到放松。
回去路上沈知寒步履轻快,远远望见家里的炊烟,回头问爷爷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有黄豆炖猪手,还有百合炒虾仁,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要看你奶奶心情。”爷爷笑着回答。
回到家,还没进门便闻到饭菜的香味,四菜一汤满满摆了一桌,奶奶从厨房出来,招呼沈知寒和段珣:“一下午累了吧,快去洗手吃饭。”
“知寒早就饿了,路上就问吃什么。”爷爷插嘴说。
奶奶笑道:“有知寒喜欢吃的百合虾仁,还有桂花糖藕。”
“哟,还有酒。”爷爷眼明手快,拿起桌上的小酒瓶,拔掉塞子嗅了嗅,“女儿红。今天什么日子?”
“当然是小珣和知寒回家的日子。”奶奶回答完爷爷,给沈知寒递了个眼色,悄悄说:“听说你哥平时不让你喝酒,没关系,在奶奶这儿可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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