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段珣脸色不对,沈知寒知道自己瞒不下去,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没事的,只是摔了一下,不痛。”
段珣沉默地起身绕过桌子,来到沈知寒面前,弯下腰拿起沈知寒的手臂:“我看看。”
沈知寒不敢反抗,眼睁睁看着段珣把自己宽松的针织衫挽上去,露出手肘的淤青。
沈知寒心里紧张,声音也变得低弱:“哥哥……”
“昨天碰的么?”段珣问。
“……嗯。”
段珣的指尖停顿在距离沈知寒皮肤不到两毫米的地方,半晌,很轻地触碰到那片淤青边缘:“痛不痛?”
沈知寒摇摇头:“已经不痛了。”
“还有没有碰到别的地方?”
“还有……”沈知寒犹豫了一下,指指自己的腿,“还有膝盖。”
段珣呼吸一滞,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知寒不敢说话。
早该想到自己瞒不住的。段珣那么细心,一天两天发现不了,十天八天总会发现。
沈知寒今天穿的裤子宽松,段珣蹲下来,把他的裤腿挽上去,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膝盖,脸色愈发难看。
“冰敷过吗?”
“敷过……”
——敷过是敷过,但昨天摔得头晕眼花,身体也不舒服,只潦草地敷了一下便回房间休息了。
段珣看着沈知寒,半晌,低声开口:“你对我保证过会照顾好自己。”
他语气中的心疼像一把盐撒在沈知寒心上,沈知寒悄悄低头,不敢与他对视,小声说:“我是不小心摔倒的。而且我上过药了。”
从小到大,沈知寒受外伤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被全家人像玻璃娃娃一样细心呵护着,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如果是以前,像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在楼梯上摔倒这种事,沈知寒的父母和段珣是都不会允许的。
成年人摔一跤不是什么大事,段珣心里越是这样劝说自己,脸上的心疼越是藏不住。
他轻轻握住沈知寒的膝盖,问:“怎么摔的,会摔成这样?”
“不小心踩空,就摔倒了……”
“是不是太久没回家住,不习惯家里的楼梯?”
“我不知道……”
段珣叹了口气:“明天我叫人把楼梯棱角用软垫包起来,以后小心一点,你的身体不经摔。”
沈知寒想说不用那么小心,他是个大人,又不会天天摔跤。但话到嘴边看到段珣的表情,他还是咽了下去,乖乖点头说:“知道了。”
段珣弯下腰,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吹吹那片淤青,问:“还痛不痛?”
一阵微弱的酥麻随着段珣温热的吐息蔓延至沈知寒全身,沈知寒勉强稳住心神,回答说:“不痛了。”
段珣既不放心也不忍心,让助理送来两个冰袋,仔细帮沈知寒冰敷。
他的手握着沈知寒的小腿,掌心的温热和冰袋的凉意交替袭来,沈知寒的心跳越来越快,挨过十几分钟,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哥哥……”
他的声音软软的,尾音微微发颤,像一支羽毛轻轻扫过段珣的耳朵。段珣动作一滞,慢慢站起身,说:“今天回去记得再冷敷一次,明天改用热敷。”
沈知寒答应:“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奇怪,沈知寒移开目光,转移话题说:“先吃饭,要凉了。”
段珣坐回自己的位置:“嗯。”
沈知寒给段珣盛了一碗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夹菜,余光悄悄观察段珣的反应。
段珣端起碗尝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
沈知寒心里藏不住事,小声问:“不好喝吗?”
段珣面色淡然:“好喝。”
“真的么……”
沈知寒做完自己尝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和阿姨平时做的不太一样。
但他确确实实是在阿姨的指导下一步一步做的,照理说不该有什么问题……
段珣放下碗,问:“今天的汤,是你煲的吗?”
沈知寒一愣。
段珣顿了顿:“看来是的。”
沈知寒小心地问:“哪里有问题吗?是不是不好喝?”
“不是,味道很好。”段珣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看着沈知寒,认真地说,“谢谢你,知寒,我很开心。”
沈知寒被看得脸热,低下头小声说:“只是一碗汤而已。”
段珣摇摇头:“不只是一碗汤。这是你第一次亲自下厨。”
厨房里有油、有刀、有高温,是沈知寒能接触到的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如果段珣在他身边,是绝对不会让他进厨房的,别说磕到碰到,就是被油溅一下、被小刀划一下,段珣也会心疼得受不了。
沈知寒说:“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煲给你喝。”
喜欢归喜欢,段珣也不放心再有下次,温声道:“以后让我来就好,你不用做这些事。”
“为什么,只有你照顾我,我不可以照顾你吗……”
“知寒,”段珣微微叹气,握住沈知寒放在桌上的手,“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要是你在厨房里不小心烫到或伤到,我会很担心。”
沈知寒想起昨天摔跤的事,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段珣的语气柔软了一些,捏捏沈知寒的掌心,说:“在哥哥心里,知寒永远是小公主。小公主天生就应该被照顾和宠爱,哪有小公主去照顾别人的道理?”
沈知寒摇摇头:“你不是别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说话时沈知寒看着段珣的眼睛,黑色的眼瞳像幽深的天幕,映着闪烁的星星。
段珣一滞,露出浅淡的微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第61章 61 你有哪里配不上他
再次看到贺霆的消息,是他从马上掉下来摔出中度脑震荡的新闻。
那天拍一场打仗的夜戏,贺霆的马被突然窜出来的火苗惊吓,猛地跃出去,将贺霆从马背上甩落。好在贺霆受过专业训练,侧身着地滚了几圈,没有伤到骨头,但因为现场有火,他的手臂暴露在外面,烫伤了不小一片。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贺霆的粉丝简直要炸开锅,对整个剧组尤其安保和道具组口诛笔伐。沈知寒消息闭塞,两天之后才看到相关的报道。
贺霆已经转移到宁城,在医院卧床静养。
这段时间沈知寒忙自己的工作,贺霆也专心拍戏,两个人几乎没有联系。或许是察觉到沈知寒有意无意的疏远,贺霆回来住院竟然没有告诉他。
沈知寒不免有些内疚。
再怎么样贺霆也曾经在他失落难过的时候安慰过他,现在贺霆受伤了,他不能不管不问。
沈知寒给贺霆的助理打电话问到医院和病房号,带着一束花前去探望。
到达医院时,贺霆的病房里只有他和助理两个人。助理耳聪目明地悄悄出去,帮忙带上房门。
贺霆从床上坐起来:“知寒,你来了。”
网上并没有清晰的现场图片,只有贺霆躺在担架上被抬出去的样子。他浑身都是泥和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原本妆造上带的,总之看起来格外狼狈。
而现在他好好躺在床上,虽然头上手上缠着纱布,但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沈知寒担心了一路,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沈知寒走过去,说:“你躺好,不要乱动。”
贺霆摆摆手:“我没事,要不是医生不让,我今天就回去拍戏了。”
“那怎么行?身体要紧,听医生的话。”
“知道了——”贺霆拖着长音,笑眯眯看着沈知寒,“你来看我,我已经好多了。”
沈知寒对贺霆直白而热烈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淡淡一笑说:“朋友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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