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园林草木移植与栽培养护大全》。”
“咱们家有这本书吗?”刚说完就收到了弟弟不赞同的目光,狄远恒只能举起双手,“你懂得多,我听你的。”
“那我当作你喜欢我的这份礼物了啊。”
“我没说不喜欢。”森芒把书本从书架上抽了出来,翻开。
二哥终于得到了满足,心情大好,“对了,你们年级下星期去动物园游玩,需要我帮你去超市里买零食吗?”
*
年级动物园游玩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空中布满了一层层的云,云后面的蓝天比以往更加宽广深沉,风从东南边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草被吹得伏在地面。
“哇呼!今天不用上课!”三五成群的学生走在校道上,相互击掌,有几位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幸好今天没那么热。”
“热不热我都要带个小风扇备用。”其他同学咧嘴一笑。
导游拿着红色的旅游旗在大巴车前,腰侧还挂着一个小蜜蜂扩音器,“同学们,没上车的快上车!很快我们就要出发了!”
“不要磨磨蹭蹭,想和朋友聊天的,到车上再聊!”
“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动物园!”
大巴车上吵吵闹闹的笑声从开始发车时就没停过。
动物园门口装修得很豪华,铺着大块石砖的广场两旁摆满了摊位,爆米花热狗棉花糖还有各种义乌批发的纪念品。
导游摇着旗子拉着嗓子喊着自己带队班级的名字,“全班同学,排队拿好刚才我们发下去的门票,现在我们要入场了!”
“跟紧我,不要脱离大部队行动!”
“再说一遍!不要脱离大部队行动!”
这段话只得到了寥寥几人的应和。
旅行游玩并不少见,难得的是和同窗同学一起出来玩。
几乎每个人都很兴奋。
“需要涂点防晒霜吗?”同桌把防晒霜抹到手背和手臂上,侧过脸问森芒,“虽然今天的阳光不算大。”
“不用。”森芒背着自己的炫酷书包,摇头。
“我也怕晒黑。”坐后座的池立凯凑了过来,“为什么不问我?”
“我以为你脸皮厚,不怕晒。”同桌故作惊讶地说,但还是把防晒霜递了过去,“要多少,你自己拿。”
队伍缓慢地前进,森芒扫票后跨过闸机,迎面便是一面巨大的分区展示墙,动物园被整体分成了四个区域,食草苑、猛兽谷、水族馆、表演区和餐饮购物区。
道路两旁每隔十几二十米就立着安全指示牌和友好参观注意事项。
“同学们!”导游拿着小蜜蜂扩音器贴近嘴巴,大声说道,“我们先参观食草苑,里面有长颈鹿,白犀,亚洲象、梅花鹿……”
森芒从展示墙的一边取走一张地图。
这个季节几乎已经临近夏天的尾声了,蝉喧闹呱噪的声音仍在继续,它们永远都不分气氛不分场合,只管自己的嗓门够不够大。
这种喧哗声除了心烦,不会带来任何危险,在野外独立生存的动物不会害怕这种喧哗声,真正让它们害怕的是安静躲藏在暗处的捕猎者。
树影婆娑,光影斑驳,孔雀站在绿色的树冠上,对栏杆外的游客熟视无睹。
年幼梅花鹿蹦跳地越过用作景观摆放的大石头,蹄子轻盈优雅地踏在泥土上,栗红色的毛色上印着梅花状的白斑,它的毛色会在冬季变成像枯茅草一样的烟褐色。
森芒看向地面,为数不多的嫩草差不多都被吃掉了,上面满是鹿蹄印,无须辨认踪迹都能知道鹿群在这儿饲养居住已久。
在长时间的注视下,小鹿停了下来一动不动,耳朵竖起,森芒知道那是警惕或者害怕的信号。
“小芒,你要掉队了!”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的同桌大声提醒班里年纪最小的小朋友。
“马上来。”森芒加快了脚步走过鹿区。
“刚才在发什么呆呢。”王珺问。
“没什么。”森芒说,“我想起了我家里的山。”
“你家里的山?”王珺回忆了一下,“差点忘了,你说过你是葡泸人,那边的山出了名的多。”
“他还会爬树。”池立凯搭腔,“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住在葡泸的时候我经常带着我的狗狗上山里玩。”森芒翻开地图仔细察看着上面犬科动物的区域,“山里的风景很好。”
“说起葡泸,我倒是想起之前的新闻。”池立凯说,“上面说有人去游山野宿被野狼攻击,幸好紧急出警,叫上住附近的土著做向导,全员平安无事。”
森芒终于在地图上找到了狼山的位置,回话慢了一拍,“……我外公就是那个土著向导。”
实属是吃瓜吃到当事人头上。
池立凯卡了半秒,秉承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信念追问,“那时候很危险吧,三更半夜大晚上的,啥东西都看不着。”
“你们那时不怕野狼把你们咬死吗?”
“怕。”森芒说,“不过它们也怕,怕我们记仇,回头把它们赶尽杀绝。”
“人和动物之间的矛盾真复杂。”池立凯叹了口气说,脑内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等等你怎么知道那么详细,你外公去了,不会你也去了吧?”
说着他想起了森芒体育课展现出来旺盛的精力。
越想越觉得很合理,荒谬的合理。
“我会爬树。”森芒重复刚才的话,“我很安全。”
“我以为已经够高估你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池立凯感叹道,然后顺手揉乱了森芒的头发,“你刚才一直在找什么?”
“狼山。”森芒说,“我喜欢犬科动物,它们很可爱。”
“应该在猛兽谷那边。”王珺说。
“我以为你会害怕它们。”池立凯看向旁边的人,“毕竟经历过些不友好的事。”
“没有。”森芒露出了微笑,脸上展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暖,“它们很好,我喜欢它们,我甚至拥有它们的其中一只。”
“你在葡泸拥有一只狼?”池立凯咽了口唾沫,僵硬地扯起嘴角,“一只野生的狼?”
森芒皱眉,觉得自己表述不当,“不能说我拥有它,好吧,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它也拥有我。”
“我给它起了名字,也许它也给我起了名字,它喊我都是用同一种奇怪的音调。”
池立凯直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朋友,双手拍了拍对方的双肩,确定道,“很好,身体健全,就是胆子太大了。”
“狼和狗都是群居动物,我知道它们的弱点,只要掌握一点小技巧。”森芒战略性地嘟起嘴,“只要仔细观察。”
“不过它们也有很大不同,野外群居的狼一般都是认识的,遇到不认识的同类会很警惕,群居的狗狗就很不一样,无论认不认识,它们都可以一起追逐打闹一起玩。”
周围满是游客聊天吵闹的声音,森芒在这一片声音里想起了麦克白。
不知道它现在生活地怎么样了,小朋友仰着头想。
他背后树上粗壮的树干像无数手臂一样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阴影下的绿叶被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面纱,背后云朵的边缘破碎如同挂着的脏棉絮一般。
*
动物园里几乎已经没有用关押动物的铁笼了,而是换了一种能给动物更自然化的生活环境,让它显得不像牢狱更像生态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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