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单子淮会很消极地想着,这段时间也许是自己昏昏暗暗人生上很明媚的一小段时光了。
但是更多时候,他又会期许着,也许美好的明媚的日子会长一些,还会更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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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春捂秋冻原则,出门前单子淮戴了条大围巾,再给自己的卫衣外面套了一件摇粒绒,确定自己变成了一个球之后,也把不情不愿的单然裹成了同样的球。
但是出门了之后发现自己和单然的装束似乎夸张了些,等见到苏哲聿,更是发现彼此完全是两个季节的人。
苏哲聿仍旧只是披着一件初秋时候穿过薄卫衣。
“我不想穿这么多!”看到苏哲聿只穿了薄薄一件外套,单然立马抗议起来。
“不许脱。”单子淮毫不客气地制止。
苏哲聿见单子淮一副严肃哥哥的样子,忍不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单子淮少见的温柔和暴躁似乎都给了他的妹妹,苏哲聿想着 。
“你也是啊,秋天多穿一点。”
刚还想着,单子淮就忽然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背:“这么大个人了,还贪凉。”
单子淮力气很大,苏哲聿给拍得瞬间板直了腰背。
“我不冷呀。”苏哲聿开口反驳,被单子淮瞪了一眼,就乖乖止住了声音连连点头。
好吧,其实这暴躁也常常被自己分一杯羹。
又是一个作业和往常一般多的双休日,三个人一起齐排坐在公交车后座,摇摇晃晃的车上,单子淮又觉得晕乎乎地有些难受。
他几乎是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薄荷糖,压到了舌头底下,那还是上次去爬山时候苏哲聿给他的,也不知道是真的有用还是心理作用,那种丝丝凉意和甜味溢满味蕾,便感觉晕车的感觉缓解上了不少。
昨天晚上的时候,苏哲聿忽然发短信问单子淮今天能不能出来陪自己一下,又似乎怪不好意思地没说原因。
单子淮问了半天,才知道苏哲聿想叫自己陪他去拔牙。
“原来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呢。”当时的单子淮笑着调侃,想着也正好可以带着单然找赵霖去配药。
“那是。”苏哲聿不忘很欠兮兮地补充了一句:“还得靠我的小孩儿哇。”
公交上,苏哲聿满脸紧张,话都少了不少,只剩下坐在单然一个小姑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哲聿的心思,单子淮手肘微微触碰了一下苏哲聿,苏哲聿转头的下一秒又立马移开了。
苏哲聿却凑过身子,两人的手肘彻底贴在了一起:“怎么了?”
“你牙怎么了?”
“智齿长歪了。”苏哲聿又凑近了些,同时张了下嘴,单子淮只看到了苏哲聿那颗挺明显的小虎牙一晃而过:“上周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就说要拔,但是我一个人真的不敢拔。”
苏哲聿总是给单子淮一种很完美的印象,却让单子淮心中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开心。
单子淮问道:“你怕疼?”
见苏哲聿一副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样子,单子淮暗暗觉得好玩。
“有麻药的,应该不疼。”单子淮轻声说着,似乎是想要安慰一下苏哲聿。
苏哲聿低头看单子淮,对方坐着的时候比自己矮半个头,只能看到很翘很显眼的睫毛,还有脖颈上的伤疤,在有些偏大的领口下若隐若现。
单子淮是个不怕疼的人吧,苏哲聿忽然想着,好像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单子淮说过一个“疼”字,也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一句类似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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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全是那些兹兹作响的机械和隐约消毒水的味道,单子淮进去就已经觉得牙龈发酸,身旁的苏哲聿捏着挂号单,似乎因为紧张身子坐得笔直,眉头微微皱着。
“伸手。”单子淮忽然说道。
苏哲聿有些愣,伸出了手放到了单子淮膝盖上。
“安慰你的。”
单子淮把什么东西塞到了苏哲聿手掌中。
小小硬硬的包装,苏哲聿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摊开手来一看,是薄荷糖。
“我觉得你的薄荷糖很好吃。”单子淮轻声说道:“治晕车,还提神。”
苏哲聿忍不住地想笑,感觉单子淮面无表情地送给自己一颗糖果,真的很可爱。
他慢慢合拢了手,手指摩梭着薄荷糖包装锯齿状的边缘。
有些酥麻又有些尖锐的触感,就好像单子淮的一举一动挠在自己心上一般。
等叫到了苏哲聿的号,单子淮便带上单然往五楼走找赵霖去配药,却从护士那里得知了赵霖刚刚离开。
“赵医生今天不在吗?”单子淮有点吃惊。
“他刚走掉没多久,今天他调过班了。”护士解释道:“换个医生?”
“那我下次再来吧。”单子淮摇摇头,单然只适应赵霖,他不打算换医生,哪怕只是配一次药。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赵霖不在诊室。
虽然略略感觉有些不同寻常,但因为想着苏哲聿那边估计快拔好了,便没放心上,匆匆转身和单然说我们先回牙科找苏哥哥去吧。
单然一蹦一跳走在前面,今天单子淮给单然换了一件黄色的卫衣,后背的帽子随着动作一动一动,很是活泼。
回去路上需要从一楼的大厅穿过去,双休日的人有点多,单子淮皱着眉头左避右闪着,一边盯着单然黄色的帽子生怕她跑丢了。
前面有人拦住了路,单子淮停住了脚,目光从大门扫过。
透过玻璃大门,单子淮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街道对面四下张望。
几乎快要四目相对,单子淮猛地一惊。
感觉一种心悸的感觉从心口一直窜到头皮,他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到了墙后,背靠墙面忍不住地喘气着。
那人的体态和那个人过于类似的,不过实在太远了,单子淮不确定,况且他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万有福了。
S市说大也不大,硬要找,终究是好找的。
他闭了一下眼睛,有点挣扎,再睁开眼决定出去探出头来看个究竟,却忽然发现刚刚还一直在视线范围内的单然不见了。
“单然!?”单子淮瞬间紧张了起来,四下环顾着寻找那抹嫩黄的色调。
没人回应,心口好像立马被揪紧了,单子淮有些隐隐的不安,心跳得实在厉害,他大声喊着单然的名字。
却感觉身后似乎有个人,还没等他转头,肩膀忽然被人抓住。
“谁!”
本来就精神紧绷的单子淮给吓了一大跳,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医院大厅的人全都盯着他们看。
“什么啊,吓成这样。”对方也给单子淮过大的反应给吓到了,连忙收回了手。
“段书涵?你怎么在这里?”
却见单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了段书涵的身后,冲着自己吐舌头:“哥哥怎么大惊小怪的。”
“单然,你乱跑干嘛啊!”单子淮见到单然,立马安下了心,但是又瞬间变了脸开始训小孩:“平时有没有和你说过,人这么多,你还乱跑?”
单然只是想配合着段书涵吓唬一下单子淮,没想到单子淮这么生气,瞬间委屈地不得了,抽了抽鼻子。
“我还想问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呢。”眼前的段书涵双手插回兜,一副不太耐烦的样子看着自己,把单然往自己身后拉,不给单子淮训话的机会:“怎么来医院了,疯妹子有什么事情吗?”
单子淮责怪地又瞪了一眼单然,然后摇摇头。
“都挺好的,我是陪朋友看牙齿。”单子淮实话说道,莫名觉得段书涵倒是还挺关心单然的。
余光看到那个疑似万有福的身影已经一下子消失在街道尽头,单子淮只觉得舒了口气,就当自己看走眼了吧。
“你呢?”
“陪我老头子来接人下班。”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今天家里有聚会。”
“你家里人是医生吗?”单子淮记得先前段书涵说过自己是领养,心头还挺好奇段晖叔的配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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