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绰没心情跟他说笑,还是猜不透这人到底想干嘛。
“国外的同性结婚证在国内是没用,”裴廷约接着道,“不过难保以后不会有什么麻烦,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出国吧。”
“能有什么麻烦,”沈绰不信,“除非裴律师你是外国籍,或者在国外有资产。”
“不是外国籍,外国籍在国内做不了诉讼律师,倒是在那边有套房,还有一些股票投资。”裴廷约倒也不避讳,完全不在意财不外露那一套。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沈绰大概会觉得他在炫耀和吹牛逼,但章潼说这位裴律师一个案子就赚了八位数律师费。
“你不担心我想分你在国外的财产?”
“你想就分得到?”裴廷约轻哂,“你要是能有办法分到,我这个律师干脆别做了。”
沈绰当然不觉得自己能分到,他也不想,他公文包里就有刚签下的房屋买卖合同,他自己也是有房一族,没必要觊觎别人的。
“既然分不到,那这个结婚证明还是废纸一张。”
“你很怕被人知道你跟个男人在国外结了婚?”
“我说了我的工作性质是这样,不像你们自由度大,可以随心所欲。”沈绰并不觉得自己有跟这人熟到说这些的地步,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裴廷约却问:“明知道这样,那晚为什么要主动跟我搭讪?”
沈绰瞬间语塞。
那夜主动搭讪的是他,提出去酒店开房的是他,提议去领证的也是他。
喝醉了并不是借口,没有醉到人事不省,都不过是心怀鬼胎。
沈绰无可奈何:“我以为一夜情是默认了下了床就一拍两散,裴律师纠缠这些,似乎有失风度。”
“我刚也说了,我们不只是一夜情关系,”裴廷约提醒他,“以及,风度这个词大概跟我没关系。”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沈绰的耐性即将告罄。
裴廷约再次回头打量了他一番,这位沈教授其实长得很好,一双眼睛尤其,蹙着眉略显不耐的神态倒有点那夜的影子了,书卷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躁动不安分的心,很有意思。
“不怎么样,”裴廷约目光落回了车前方,淡定道,“好歹相识一场,不用这么如临大敌的,我不会吃了你。”
沈绰想叫他停车,看向车外时,忽然发现他们走的似乎是回他学校的路。
“我送你回去。”裴廷约说。
“不用,你在前面地铁口停车就行。”
“这段路没法停车,被拍到我得罚钱了,”裴廷约示意他看马路两边,“也没地方让你进去人行道。”
沈绰闭了嘴,算了,反正离学校也不远了。
裴廷约继续开车,有电话进来,他挂起蓝牙耳机接听。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这人冷漠道:“你跟派出所的说我怀疑他精神有问题,不如请他们给他做个司法鉴定,该收治就收治,别之后死哪赖哪就成。”
沈绰听得有些不舒服,瞥开了眼。
裴廷约挂断电话,十五分钟后,将车开进淮大校园内,停在了教职工宿舍楼下。
沈绰说了声“谢”,想下车,车门却锁着推不开。
“我刚还有话没跟你说完,”裴廷约打量着车外的环境,说,“你不是问我想怎么样,原本是想问你要那张结婚证明,找个时间过去那边把婚离了,虽然是废纸一张,为了杜绝以后可能的麻烦,还是把事情了结了的好。”
这点沈绰倒是赞同,刚想开口,但裴廷约没给他机会:“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沈绰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什么?”
“考虑一下,跟我做长期床伴,”裴廷约的目光落回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绰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除了性向曝光的潜在风险,这人的个性他更不敢恭维,“不考虑。”
“真不考虑?”
“我没有把一夜情发展成长期关系的兴趣,”沈绰坚决摇头,“裴律师还是找别人吧。”
“你是不是很怕自己性向被人知道?”
沈绰皱眉,不知道他又说这个做什么,下一句裴廷约道:“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前提是你如我愿。”
“……我一定不答应呢?”
“那我没法保证我们的事情不会被人知道,毕竟这事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哪天心血来潮就随口说给别人听了。”裴廷约说得轻描淡写,却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他。
沈绰沉了脸:“你说别人就会信?”
“我们领了证,”裴廷约再次提醒他,“你说没收到,那就当是丢了,申请补办一张不是什么难事。”
“你神经病吧!”沈绰忍无可忍,他看这个道貌岸然的无赖律师才该进去精神病院!
被人骂了裴廷约的脸上也并无不快,依旧是那句:“你考虑考虑吧。”
“我不答应。”沈绰不想再理他,用力一推车门,这次终于开了,他钻出去,把门甩上。
裴廷约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猛地纵向前,下一秒又在刹车作用下骤停下。
沈绰惊得后退了一步,奔驰车已倒着开了出去,他在大作的车灯中下意识回头看去,车中那人一只手扶着方向盘,隔着车前挡风玻璃,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沈绰本能地觉得不适,就见裴廷约启唇,用口型说:“沈教授,回见。”
第4章 对我负责
下午,上课铃响,沈绰走进教室,随意扫了眼,今天来上课的人至少少了三分之一。
他不动声色地开始讲课,到第二堂课时又走了几个学生,剩下的人也有的心不在焉,不时看手机。
“现在开始点名。”
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沈绰一边点名一边做记录,打定了主意要扣缺堂的学生平时分。
之后没人敢再中途从教室后门溜走,下课前两分钟,沈绰关掉电脑,收拾了自己的公文包,冲台下学生说:“行了,提早一分钟下课,现在才五点半,想去约会过五二零的还来得及。”
学生们顿时笑了起来,有人壮着胆子问:“老师,你也要赶着去过节吗?”
沈绰面无表情道:“不过。”
“现在的这些学生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什么五二零,我们念书那会儿哪懂这些。”
“可不是,书不好好念书,一天到晚尽整这些,心思不用在正道上。”
“我下午上课,还有学生抱着一大束花来教室,像什么样。”
教工食堂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纷纷摇头感叹,沈绰坐在他们身后单独的桌子旁,安静吃东西。
有认识的同事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你今天也没去过节呢?”
沈绰好笑说:“跟十几二十的学生一起过节?”
“这话说的,你也才三十岁,还是年轻人,过这节有什么问题?”
“没对象,”沈绰老实说,“没法过。”
“没对象那去找啊,就你这条件想找对象,那不是随便挑?”
旁边又坐下了个年轻女教师,也是他们一个学院的,闻言笑着打趣:“沈老师想找对象吗?我有个闺蜜也想找男朋友,条件挺不错的,要不要我帮你们介绍介绍?”
沈绰无奈:“你别听徐老师说笑了,我还是想顺其自然,再说吧。”
对面俩人笑他眼光高,沈绰只能不接话。
女教师接着说起今天碰到的新鲜事:“我今天上课的班上,还有两个男生在课间高调表白的,一堆人跟着起哄,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
“男生跟男生?这么大胆?”姓徐的男教师惊讶道。
“是啊,现在这些年轻学生又不避讳这个,甚至有把这当做时髦好玩的。”
“我要是他们家长,得打断他们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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