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约快他一步,下车时去后备箱里拿了样东西,叫住他:“沈绰。”
沈绰回头。
裴廷约手里的东西扔过来:“接着。”
沈绰下意识伸手接了,是一束花。
“情人节快乐。”裴廷约扬唇笑着说。
沈绰抱着花,心情复杂。
“……你也快乐。”
裴廷约走上前:“笑一个。”
沈绰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混蛋,想到自己今天提前回来本也是为了跟他一起过情人节,便不再想那些没意思的事,勉强挤出了笑脸。
裴廷约很满意,揽过他肩膀:“走吧,上楼。”
第40章 就这样吧
进客厅后沈绰伸手去摁大灯开关,灯没亮,他疑惑抬头看了看,冲裴廷约说:“灯坏了,你明天找物业来修。”
裴廷约“嗯”了声,随手脱下大衣外套扔沙发上。
别的灯也懒得开了,沈绰翻抽屉找出几根蜡烛,在岛台上排开,拿裴廷约的打火机一根一根点燃,再将他送的那束花拆开,一枝枝堆叠在光影间。
裴廷约站一旁看:“还挺有气氛。”
沈绰抬眼,烛光悠悠徜徉在他眼中,他说:“裴廷约,情人节快乐。”
裴廷约的眼神一顿,挽起袖子:“煎羊排吃吗?”
两份煎羊排、一点意面搭配红酒,勉强算一顿情人节的大餐。
“我还是第一次过情人节。”沈绰抿一口红酒说。
裴廷约:“去年不算?”
“去年那只能算一夜情,”沈绰摇头,“不算。”
裴廷约弯了弯唇,沈绰说不算那就不算吧。
他随意一瞥,看到沈绰在火光摇曳里更显柔和的脸,皙白面庞被酒色晕染出几分薄红。
过于澄澈的眼,直直看着人时,却有种浑然天成的诱态。
一如在拉斯维加斯的那一夜,沈绰给他最初的印象,也是这样。
那夜走进那间酒吧时,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看了场台上无聊的表演,觉得没什么意思,搁下酒杯打算走,沈绰便是在那个时候过来的。
孤身一人弱不禁风的漂亮东方男人,从进来起就已经被无数双暗中窥视的眼睛盯上,他还无知无觉,点了最烈的酒独自买醉。
“你是哪国人?”
沈绰和他搭讪的第一句话用的是英文,裴廷约的目光移过去时,那双含着醉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你也是中国人吧?长得像。”
这一次他直接说了中文,很蹩脚的搭讪方式,甚至可笑。
原本没什么兴致,却被盯着自己的这双眼睛引诱,裴廷约慢慢咽下倒进嘴里的酒,点了头。
那时沈绰脸上露出点笑,让他醉意迷蒙的神态更显得生动。
他捏着酒杯和裴廷约轻碰,说:“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闲聊起来,不时碰杯。
沈绰说了很多话,自我介绍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做什么的,嘀嘀咕咕絮叨不停,一句话颠三倒四重复数遍,抱怨工作忙、辛苦,吐槽同事难相处、学生不好教,又或情绪低落地含糊自言自语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裴廷约耐着性子,难得没觉厌烦,连沈绰脸上那时而迷糊、时而纠结的表情,都让他觉得有趣。
送上门来、毫无警惕和防备心的漂亮男人,分明不染尘埃,却误入这样的风月污秽地,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让人不自觉地心痒,想看到更多。
有没眼色的鬼佬见沈绰醉得神志不清,起了心思,上来动手动脚想拉他走,被裴廷约一手撂倒。
沈绰迷糊的神态定格在旁人的哀嚎声中,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他被裴廷约握住手,裴廷约在保安过来前带他快速穿过人群,远离了这是非地。
走出酒吧被冷风一吹,沈绰的脑子其实已经清醒了一半,对上牵着他的男人回头看过来的眼睛,恍然间再次愣住。
裴廷约戏谑问他:“酒醒了吗?什么都不懂,也敢一个人跑来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买醉?被人囫囵吞了你明天哭都没地方哭。”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露骨、言语太尖锐,沈绰有种被人完全看穿的恼怒,却又在这样的恼怒里升起一股无处发泄的躁意,烈酒的刺激再次冲昏了他的理智,脱口而出:“你要不要跟我去开房?”
裴廷约定定看着他,眼神平静地重复:“开房?”
沈绰咬住唇,坚持问:“要不要?”
那一瞬间裴廷约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心动了,或许从他多管闲事把人拉出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生出了同样的心思。
他向来不屑于玩一夜情,并非自己多高尚,单纯觉得脏,肉体上浅薄的快感并不足以让他忍受这种脏。
但面前的这个人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毫无保留地站在他面前,认真而坚定地问他“要不要”。
——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邀请,至少裴廷约不能。
在这座沙漠之上灯火通明的不夜城中,像他们这样偶然相逢再共赴一夜良宵的陌路人不知凡几,所以当他们一前一后走进酒店,除了街头的流浪汉嘻嘻笑着吹了声口哨,没有谁分给他们多余的眼神。
沈绰停步在酒店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堂,在令人目眩神晕的水晶大吊灯下转过身,看向了街对面这个点依然没有关门的婚姻登记处。
裴廷约已经在前台拿到房卡,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向他:“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后悔了?”
沈绰静静看着前方,那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在心头蔓延疯长。
在今夜、此刻、这里,他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他也可以不孤单。
“我们要不要去领证?”
裴廷约顺着他视线方向,看清楚了他目光的落点,饶有兴致地扬起眉梢:“领证?”
沈绰转头看向他,黑眸里除了迷离醉意,还有近似疯狂的兴奋:“你想不想跟我领证?”
裴廷约是个律师,向来谨慎,从不做这种可能自找麻烦的事。
但或许是沈绰此刻的眼睛过于灼亮,他确确实实上钩了,无所谓地点头:“那就领吧。”
之后的事情更像是水到渠成,他们一起走进登记处,填表格、申请、录入,请路人证婚,在旁边的教堂完成仪式,最后将神父签过字的证明材料交还登记处,留下收件地址,就算完成了注册登记。
整个过程前后一共也没超过一小时。
签名时沈绰注意到裴廷约护照上的名字,含糊念了一遍:“裴廷约……”
裴廷约:“怎么?”
“你的名字挺好听的。”沈绰迷迷糊糊地点头。
“你也一样。”裴廷约说,淮大的副教授,沈绰,他记住了。
走进酒店房间,沈绰站在门边,依旧恍惚着。
裴廷约先进去,脱了夹克外套,接着是里面的衬衣,回头看向沈绰的眼神不再有遮掩,如同野兽盯上了猎物,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
“过来。”
沈绰慢吞吞地走上前,垂着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被裴廷约捉住时双手都在颤抖。
“这么紧张还学别人玩一夜情?”
“我是第一次,”沈绰咽了一下喉咙,在裴廷约的揶揄声里抬头,“以前没玩过。”
“以前没玩过今晚倒是玩了个大的,真不怕被人骗?”裴廷约故意问他,“给你个机会,现在跑还来得及,跑吗?”
沈绰确实紧张,但从踏进这间房间起,他就没打算临阵脱逃。
面前男人气定神闲的脸让他有种无所适从感,心一横他把人往沙发上一推,主动跨坐上去:“你做不做?”
裴廷约看到他眼神里的不安,明明紧张到连看都不敢看他,却不肯退缩,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别扭又倔强的人。
不想这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沈绰的视线慌乱下移,落到他唇上,晕晕乎乎的脑子想不了太多,侧头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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