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挤过来就站了一路,来都来了,礼物也买了,他不想白跑一趟,走到不远处的花坛边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儿继续打第二遍,然后第三遍。
“小心眼儿,接个电话能咋的,快接啊……”
“我睡不着,正想你呢……”
“能不能喜欢我啊?我想跟你好好处……”
“嘭”一声,宁濯烦躁地挥出一记重拳,偏偏某人还在他脑子里上蹿下跳,跟他妈烦人的猴子一样,他一个分心,回弹的沙袋重重砸在他脸上,直接给他干趴下了。
操,为什么静不下心来!
坐在一旁休息的两个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告诉对方,昨天那位新来的同学果然是失恋,都趴着不起了,还在那儿锤地垫,不会偷偷哭了吧?
练了整整一个上午,宁濯累了,跟死鱼似的瘫着,脸还在疼,他喘着气,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总之这个家不能再回了,因为那个同性恋是家里的宝贝,打不得骂不得,就算告诉爸妈,爸妈一定也不会说什么。
没准知道以后,反而会让他避嫌,劝他搬出去。
“宁濯!你更衣室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听到教练在喊,宁濯爬起来,慢吞吞地去了更衣室,敢连环夺命催的,除了林越也不会有别人,胳膊肘都他妈拐到天边去了,好意思给他打电话。
他打开柜门拿出手机,有五通未接陌生来电,刚扫到微信的好友申请提示,还没看清楚,陌生号码又打来了,他接通来电。
“小濯!”
“……”
“我还以为你不肯接我电话呢,我在你学校门口,你现在能出来一下不?”
一上午没静下来的心,因为这通电话,宁濯心里又开始乱哄哄了,一乱他就烦,会想到昨晚那个说话软软的故意勾引他的香包子。
妈的,李大庆是傻逼吗?看不出他很烦吗?怎么还有脸说出昨晚那种欠揍的话。
更衣室里有其他学员,宁濯尽力克制脾气,说:“我不在学校,干什么?”
“啊?你不在学校?咋不早说,我有惊喜给你,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还惊喜?这通电话就已经是惊吓了,宁濯反问:“我跟你说得着吗?是我让你等的?”
“没有没有,不是那意思,我就一时嘴快,”电话那头的语气又讨好起来,“那你啥时候回来呀?我等你啊,就在你学校的东门,有公交站的那个门口。”
又来了,土包子又想勾引他,操。
宁濯准备先挂电话再拉黑,转念一想,土包子用这么恶心人的方式把他逼到有家不能回,他退让了,还蹬鼻子上脸,反正也不打算回去了,是土包子自己找到学校来的,再不给点教训,真以为他好说话。
“行,我知道了。”
“好嘞,你还多久到啊?”
“快了。”
说完,宁濯挂了电话。
看来没多记仇啊,大庆觉得自己错怪弟弟了,耐心坐着继续等,可肚子饿得不行,想着宁濯快回来了就没走,干脆打开消消乐,边玩边等。
玩到精力瓶耗光了,又看小说打发时间,这一看,半小时过去了,宁濯没有来电话,肚子更饿了。
看到有路过的同学手里拎着吃的,他馋得慌,猛然想起自己可以用手机点外卖啊!咋这么笨呢!
点了份价格实惠的炒饭后,大庆就这样守在大学东门口的花坛边上,边吃边等,吃完边看边等,期间等急了,给宁濯打过两通电话,可惜无人接听,只好继续看小说,这一看,入迷忘了时间。
他简单的大脑从没把弟弟往坏处想过,眼瞅着太阳没那么大了,不暖和了,起风了,他缩着脖子坐在冷风里,逐渐担心起来。
小濯是不是回来的路上出了啥事儿啊?再打打看,然后大庆悲剧地发现,出门前没充满电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还想问问林越有没有回学校的。
事儿一桩一桩的,他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忙爬起来走到校门口,随机逮住一位男同学,礼貌打招呼:“你好,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宁濯啊?”
男同学摇头,“不认识,哪个系的?”
大庆懵了,“我不晓得……”
在拳馆待到快天黑,宁濯才打车回学校,在出租车上眯了会儿,快到学校时,特意交代司机绕到西门那儿停下,不管土包子还在不在,他都不想从东门进。
结果回到寝室,看见自己电脑桌上多了个黄色的乐高礼品袋。
“我操,你终于回来了啊!”舍友刘远问他,“怎么关机了?”
林越和罗子程不在,应该还没回来,说明土包子进了这间寝室,宁濯顿时有种领地被侵犯的憋屈和愤怒,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是糟糕的,全怪土包子。
他走过去,伸手刚抓住纸袋,又听刘远说:“你哥前脚刚走,没碰上他吗?快给林越打电话,跟你哥报个平安,他联系不上你,担心你出事,都急死了。”
“……”
宁濯没打,只是松开了准备扔纸袋的手,过了一会儿,他问:“这东西是我哥送进来的吗?”
“不是,我帮忙拿进来的,你这哥有点奇怪啊,叫他进来坐,死活不进来,就在门口站着,让我给你打电话,结果你关机了,正好林越回来了,又送他出去了。”
“……”
接下来从刘远口中,宁濯才确定土包子真的是个没有脑子的傻逼,居然等了他一下午,找不到他人,不知道回家吗?还一路打听,死缠烂打到他寝室门口,傻不拉几地等到他舍友刘远出现。
为什么?他搞不懂,明明想教训一下土包子的,怎么自己心里会这么不痛快呢?还是乱哄哄的,很不舒服。
回到寝室,见幼稚鬼已经回来了,林越看了宁濯一眼,什么都没说,最后一个返校的罗子程,察觉林越和宁濯之间明显不对劲。
等吃过晚饭,趁刘远去洗澡的工夫,他实在憋不住了,问林越:“你俩怎么回事?”
“你去问他,”林越呵笑一声,“我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还玩QQ删除好友那一套,这就算了,他成心耍人,也就宁湫傻,看不出来。”
罗子程:“什么情况?”
见宁濯坐在电脑前淡定地看书,林越被拱出火,一把抽走他手里的书,“他没你那么多的心思,别把人想得太坏了,弄得自己像个受害者。”
“你知道个屁!”宁濯起身一脚踢开椅子,离开了寝室。
罗子程想拉没拉住,摇了摇头,“我不是当事人,就不发表意见了。”
林越:“真能抽疯。”
依旧是疲惫的一天,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身心俱疲,哪儿都不痛快。
宁濯下了楼,被风口灌进来的冷风吹醒了大脑,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世界这么大,好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吹着冷风,慢慢走到没什么人的田径场,围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看台上坐了下来。
入冬后的田径场冷冷清清,彻底没人了,宁濯掏出兜里的手机开了机,快八点了,该回去了,回去后得给林越道歉,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受害者,也知道土包子没那么多心思,他没有把土包子想得很坏。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欺负土包子呢?”
心里突然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发问,宁濯有一瞬的迷茫,是啊,为什么要欺负呢?从头到尾,一直是土包子这个正主在讨好他这个替代品,在看他脸色,没有给爸妈打过小报告,挨揍了也不吭声,始终乐呵呵的。
他想起来了,他知道为什么要欺负了,因为害怕。
他害怕宁湫的热情,害怕宁湫的亲近,更害怕宁湫把他心里搞得乱哄哄。只有狠狠欺负了,宁湫才会反过来害怕他,从而主动远离他。
铃声忽响,看到熟悉的陌生号码,宁濯愣了愣,手机在手中振动,一下又一下,保持着平稳节奏,像是在安抚,他乱哄哄的心,此刻竟莫名平静下来了,振动在持续,电话即将断开之际,大拇指不由自主地滑动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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