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看着大步走远的背影,开门先回了家,大庆还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门口,在寒风中思忖:等啥啊?小濯那话,是不是在威胁他呢?
他想起以前做保安,跟一蛮不讲理的车主干架时,那五大三粗的大汉给了他一拳头,指着他鼻子冲他吼:“你给老子等着的!”
没几天,他等来了后果,老板扣了他五百块钱工资,怪他没招待好客户,再有下回,直接辞退他,他想解释,可老板不听。
这个以前也不过是两年前,那会儿的大庆刚成年,没成年时找的活儿都很辛苦,做得比别人多,工钱却没别人高,所以他特别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管吃管住不说,比厂里打螺丝轻松,工资还高好几百。
他老老实实认罚,哪儿懂什么叫人微言轻,只知道有钱说话才有分量,得努力挣钱,将来不说做大老板,也得有换岗的底气。
这桩事儿大庆也就刚回宁家那阵子,为了找话题在饭桌上拉出来闲聊过一回,转头给忘了,现在被弟弟一威胁,又给记起来了。
然后他心里慌了,对未知的后果。
要是扣点钱倒还好说,就当买乐高了,反正是用来哄弟弟高兴的,问题是他猜不到弟弟想整啥幺蛾子。
大庆没有马上回家,在脑子里做着总结,回想整个事儿的经过,从宁濯上回就不高兴开始,一桩接一桩,掰着自己手指头,无意识地嘀咕起来。
“跟林越走太近,小濯不高兴了……”
“小濯心里一直有气,不肯回来,昨晚回来了,早上说了两句,瞧着还行,好像没不高兴……”
“来接我下班,突然抽疯亲我,还跟我凶……”
“在车上又好了……”
“回来又不好了,非要亲嘴,把我牙都磕疼了,还把舌头伸我嘴里,不停地亲……”
想着想着,大庆又无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牙齿,感觉舌头还麻麻的,舌尖隐隐有点疼,他卷着舌头,咂摸滋味,想不明白弟弟咋吸的,使那么大劲儿,吓死谁了。
关上的门突然又开了,一声暖心的“宝贝”,将他拽回现实。
宁母冲儿子挥手,“外面多冷啊,快回来!”
一见着妈妈,大庆跑偏的思路绕回来了,死活总结不出的原因,如柳暗花明,终于找着了。
怪不得哥哥老叮嘱写总结,还说没事儿可以写写日记,对记性和思考有帮助,这个办法确实管用,他总算知道弟弟今天为啥不高兴了。
先前有过罗子程的帮助,大庆学会了换位思考,把自己和弟弟的身份互换,设身处地地去想,如果妈妈叫他接不喜欢的人,比如那个五大三粗的客户,那他也不会高兴。
小濯肯定是怕妈妈不高兴,自个儿又张不开口,所以才来接的,心里有气没处撒,成心作弄他,想让他这边跟妈妈说一声。
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没跑了!
大庆觉得自己一下子聪明了不少,有些激动,心里对哥哥竖起大拇指,他刚想叫妈妈,就见妈妈身后窜出个人影来,宁濯冷着脸,又用那个瘆人的眼神,直盯着他,给他盯得背脊发凉,又转身离开了。
果然啊,这就暗示上了,得赶紧跟妈妈说说。
“我们宝贝加班辛苦了,妈妈今天亲自下厨,给你炖了银耳雪梨汤,快进来,都盛好了。”宁母挽着儿子进屋,又去给儿子拿拖鞋。
“谢谢妈,一点都不辛苦。”大庆在换鞋凳上坐下,探脑袋朝客厅看了几眼,不见弟弟影子,他边脱鞋边说,“妈,你以后别叫小濯接我下班了,我自个儿行的,别不放心我,我都二十了。”
“二十怎么啦,长大了也是妈妈的宝贝,”宁母欣慰一笑,“不是我让小濯去接的,他自己要去,你看,你弟也不放心你。”
“啊?”
费脑子总结出了原因,难得在心里头生出一点激动的成就感来,大庆还没想好怎么解决问题呢,被妈妈一句话惊没了。
他感到困扰,又听妈妈跟他说,弟弟很关心他的工作,问他这周上班怎么样,习不习惯,也心疼他加班,听说哥哥晚上有应酬,不放心他自己回家,才主动提出接他下班的。
关心?心疼?不放心?主动?咋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屋里暖气开得足,大庆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发凉的背脊还没暖起来,他深知被威胁了没有好果子吃,得找宁濯好好聊聊,把问题解决。
反正他不会再相信这些鬼话了!
等喝完妈妈亲手炖的银耳雪梨汤,客厅里仍不见弟弟的影子,大庆心里不踏实,这会儿也不想上二楼,干脆就在楼底下待着了,顺手打开电视,等着开饭,先填饱肚子要紧。
开饭时,爸爸正好回来了。
他关掉电视,准备去给爸爸妈妈盛饭,这是他从保姆张姨那要来的活儿,然而还没走到厨房,便看见电饭煲前杵着一大高个儿,对方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饭勺,正在装饭。
装好四碗米饭,宁濯转头盯着能把他气死的某傻子看了几秒,当着对方面,无缝衔接地切换成乖弟弟模式,笑道:“二哥,过来帮我一起拿。”
“……”
弟弟眉眼带笑,像初见时的那个阳光大男孩,大庆晃晃脑袋,自己当初就是被这副模样给忽悠了的,可不能相信这一声“二哥”,准没好事儿。
但爸爸妈妈吃的饭不能不端,张姨又在厨房里忙活,于是他过去帮忙,随口问:“你啥时候下来的啊?”
“在你电视看得特别专心的时候。”
大庆哦一声,两手各端一个饭碗,刚转身,耳旁突兀响起一句很轻的警告:“我在楼上等了你36分钟,你给我记着这时间。”
有热气呼在耳朵上,痒痒的,他吓一激灵,想躲,弟弟径直往餐桌那儿去了。
这个小子,咋又威胁人啊!
看着自己根本打不过的高大身板,大庆不晓得咋办,食欲都有点受影响了,好在这顿晚饭吃得相安无事,威胁他的正主没朝他看一眼,偶尔才接一句茬,他渐渐卸下戒心,食欲又上来了,胃口大开。
孩子好久没回来,宁母把小儿子爱吃的清炒莴笋和西蓝花换了个位置,“小濯,多吃点。”
“好,谢谢妈。”
太久没回来,许是大哥不在,饭桌上比以往安静,不过还是能听见咀嚼的吧唧声,宁濯抬眼,看宁湫吃得专心,大口啃着红烧肉,把嘴吃得油汪汪,那吃相实在不敢恭维,好傻,傻乎乎的,傻子。
他不动声色地移着目光,从那双眼睛到鼻子再到嘴,极慢地一一扫过,接吻时才有的神奇滋味又爬上心头,他感受着自己因兴奋而砰砰加快的心跳,心想自己彻底不正常了,回不去了。
但凡正常点,也不至于看一个吃饭会吧唧嘴的傻子,看到移不开目光,还想抱一抱,再亲一亲。
毕竟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宁濯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兴奋,收敛目光,接着吃饭,恰巧听父母聊到大哥宁泊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为转移注意力,他加入了话题。
想起长子高中时期的初恋女友,宁母可惜道:“你大哥他呀,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好一女孩,不好好把握,我听说人家现在在政府里工作,还单着呢。”
宁父稀奇,问妻子:“你哪儿听说的?”
宁母:“哎呀,就湫湫他老板,跟小桐不是好姐妹嘛,我偷偷打听了下。”
宁父:“……”
大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自家老板宁姐和哥哥前女友是姐妹,心生好奇,得知哥哥和前女友谈了五年,分分合合最终又分手,他和妈妈一样觉得可惜。
宁母:“不过我看他俩呀,有苗头,你哥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没准就是在等人家呢,真是急死我了。”
在城市另一端的同学聚会上,宁泊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感情生活会成为酒桌上的谈资,同学们调侃他,家里不省心的母亲,也拉着两个弟弟,添油加醋地讲述他那段让他耿耿于怀至今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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