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紧攥拳头,把手背向身后,“不痛,哪里都不痛,老子、老子才不怕痛!”
看他隐忍的红色眼眶,梁颂晟直接抓出手臂,“受伤了?”
细白手指还沾着泡沫,却染成了红色,血液不断往地上落。
余念也没想到会流这么多,吓得眼皮跳,再瞅瞅梁颂晟的冰雕脸。
嗷呜呜,更怕了。
怎么办,犯错误了。
大古董看起来非常生气。
梁颂晟先用直饮水冲掉泡沫,又拿厨房纸缠住指尖,“按住,待在这里,不要动。”
梁颂晟跑上楼,提着个大药箱下来。
对方动作熟练,消毒包扎一气呵成,“伤口很深,要打破伤风。”
余念强忍着痛,“去医院吗?”
希望遇到温柔的医生姐姐,
要会讲笑话那种,
求求了,拜托了。
“不用。”梁颂晟拿出了针管。
余念:“……”
我不要哇!这个医生不仅不会讲笑话,还超凶,不要不要。
余念忍住眼泪,吓得往后缩,“要不要先做个皮试?”
“不用。”梁颂晟拧开消毒酒精。
余念委屈又大声,“不带这么草菅人命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据说破伤风过敏的人蛮多的,万一他就是其中之一呢。
梁颂晟:“你小时候打过,不过敏。”
哎?是吗?
噢,好像还真是。
完惹,这个理由都不好用了。
念念好惨,但必须要忍住。
余念一边自我洗脑一边问:“老子不怕,老、老子就是问问疼不疼?”
梁颂晟取了两根棉签,“不疼。”
“嗯。”余念闭上眼,一副要寻死的样子,“那来吧!老子可以的!”
以前打针都有爷爷哄,现在没了爷爷,只能靠自己了。
念念不可以怕,
怕疼会被笑话和嫌弃的。
紧接着,袖口被人撸起,梁颂晟捏着他的小臂,“这么瘦。”
余念胳膊一缩,气呼呼往后躲,“才没有!老子这叫精瘦!老子一点都不弱。”
梁颂晟被他这一句又一句的“老子”叫到无奈,“小小年纪,都说些什么。”
余念更气了,“我才不小,我成年了,十八岁!”
梁颂晟蘸了酒精,“成年人,要开始了。”
“好,你来嗷——!”
骗子,大骗子!
谁说不疼的,超疼!
憋红的脸还没恢复,就听见梁颂晟的声音,“好了。”
余念睁开眼,针管已经不见,袖口也被人撸了下来,“打完了?”
“嗯。”梁颂晟低头收拾残局。
余念动了动胳膊,
奇怪,一点都不疼了耶。
就连手指也不疼了,
好厉害呀!
他偷偷去瞟梁颂晟。
可大古董还在生气,怎么办?
嗯,还是先认错好了。
余念低着头,把手背过去,“对不起。”
梁颂晟停下手,脸色还是难看,“为什么道歉?”
余念埋着头,委屈巴巴,“我把事情搞砸了,打碎了碗。”
“打碎碗而已,值得道歉么?”
余念掀起眼皮,蒙蒙的,“但是,让你生气了。”
梁颂晟的表情缓和下来,“我是气我自己,不该让你洗碗。”
余念眨眨眼睛。
“余念,既然搬过来,我希望你能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你以前怎么样,现在还可以怎么样,不会有人要求你做任何,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
如果说这番话的人是爷爷,他会扑进对方怀里。可大古董不行。
余念收回了小心思,只是乖乖点头。
梁颂晟看表,“去休息,剩下的我来。”
余念应下 ,早跑没了影。
他回到卧室,一头扎进床上,兴奋地转了好几圈,拍了包扎手的照片给杨枝棋发过去。
「【图】看,厉不厉害?/小熊得意」
杨枝棋的电话第一时间打进来,“受伤了!怎么弄的?疼不疼?”
“没事啦,就是刷碗不小心割破而已,一点都不疼的。”
“刷碗?”杨枝棋炸了,“刚搬进来他就让你刷碗,他算什么玩意儿啊,请不起保姆还是怎么着?”
“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接你,以后跟着姐,咱不在他那受欺负!”
“哎呀没有啦,姐你别瞎操心,他没让我洗碗,是我自己要求洗的。结果太笨,没拿住碗才割伤手的。”余念说:“而且,洗碗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也没什么嘛。”
杨枝棋:“我怕你受委屈。”
余念:“姐你放心吧,我挺好的。”
杨枝棋语气稍微松了下来,“下次小心点,疼不疼?”
余念看着手指,“他包扎超级小心,一点都不疼的,就连破伤风都是他亲自打的呢。就疼一下下,后面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余念回想起小时候发烧,给他屁股上打针的医生了,凶凶的好吓人,疼了两天都没缓过来。
“你再看看,他包扎是不是特别好?”余念脑袋压在枕头里,“还有他饭超级好吃,好厉害。”
杨枝棋笑他,“刚来一天就被他同化了?喜欢上了?”
余念红了脸,“才没有!我就是觉得,他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很凶,但也不是太凶啦。他还和我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又任何顾忌。”
“那你敢跟他说,你玩cosplay和喜欢跳宅舞的事吗?”
余念被泼了盆凉水。
嗐呀,忘记这回事了。
见余念没回,杨枝棋说:“好啦,马上开学了,平时你就搬到我那里去住,顶多寒暑假回来,在我那,你想干嘛就干嘛。”
余念表面答应,但心里还是遗憾。寒暑假才是玩cos最充足的时间,大量漫展也都在那个时期。
余念挂断电话,钻紧被窝里,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好办法。
他打了个哈欠,
好困,睡醒再想吧。
新家的床垫实在舒服,余念在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他伸了个拦腰。
想到梁颂晟下午不在家,余念顿时轻松。他没穿肥大的外套,胸前顶着倒霉熊,揉揉眼睛拉开卧室的门。
余念在门口愣了三秒,合上门打开,合上又打开。该动作重复了好几次,余念反锁上门,气呼呼的扑进床里。
骗子,大骗子!
说什么下午上班,让我在家想做什么都可以。结果还不是呆在家里,专门坐在抬头就能看到我的位置。
这和监视小宝宝,不许孩子乱跑的家长有什么区别?
这下可好,哪里都去不了。
不行,我要再看看去。
余念起身,悄悄打开了个门缝。
梁颂晟就坐在一楼前厅。
他低着头,手握刻刀,对照着图纸,正在雕刻一块青绿色的玉石。
余念透过门缝环顾房间,整套别墅的装修都很有古韵,随处可见名家书法和水墨画。
这样的人,怎么想都无法接受cosplay吧。如果被他知道一定会很生气,没准儿还会说自己不学好,穿奇装异服之类的。
*
楼下,梁颂晟的手机在震,是钟严。
“老梁,你什么情况,八百年没请过假的人,不为医学事业奉献终身了?”
“有点事。”梁颂晟夹着手机,捻动刻出的雏形。
“就你这人,什么事能比工作重要?”
梁颂晟划过二楼的门,“我这儿有个小病号。”
“你侄子又病了?”钟严说:“老徐前段时间开的两副中药不是挺顶事?
“不是他,电话不方便,以后说。”梁颂晟放下刻刀,“找我什么事。”
“我这儿新来的规培生,给我拿了份脑CT片子挺有意思的,想给你看看。去你办公室才知道,你和王主任换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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