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南弋拒绝他制定的手术方案,执意回国,再次伤了教授的心。
“呼~~~”南弋长长地从肺腑底部吐出一口带着滋滋啦啦血丝的窒闷之气,这辈子他对不起的人里边,除去子欲养而亲不待早早过世的外公外婆,恐怕他的恩师——国际神经科学界泰斗温克尔教授名列榜首。
明天要赶早班机,就算天赋异禀不需要睡足十个小时,南弋也强迫自己尽量早睡早起。第二天早上,他提前联系好车到酒店送机,结果由于天气原因飞机晚点,他们临时改坐高铁,折腾了一整天才回到家。
加上往返,出门整整五天,他没有收到邵禹的只字片语。一切好像回到了山顶那个夜晚之前,若有似无的暧昧与似乎就要戳破的窗户纸全部烟消云散。
实话实说,隐约的失落是有那么一点儿随着时间增长的,他并没有自己理想中那样收放自如。毕竟,邵禹从外到内,潜移默化中戳到了他的心动点上。所以,南弋此刻更大的感受是庆幸和后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定,对方鸣金收兵是最理想的解决方式。
院长大人体恤员工,批了他一天假。南弋还是按照生物钟早起,跑了步,到早餐摊吃饭。帮忙的小伙儿没来,听说是跟同学“特种兵”旅行去了,南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顿早餐吃得颇为消停。不然以对方的八卦精神加上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想象力,搞不好又发散出什么霸道总裁追爱的故事来。
回到家里,百无聊赖,他把床单、被套、沙发垫都拆下来扔到洗衣机里。整理了客厅书架上的书和碟片,看过的或是不感兴趣的收到床底柜子里。一通折腾下来,才不过八点多钟。他正在纠结是去办公室加班还是在家里工作,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很意外的,电话是邵禹的秘书谢丹丹打来的。因为之前短信约过南弋两回,南弋以工作忙为由,拖延了过去。这次人家打来电话,他又正好休假在家,南弋说不出敷衍的话。横竖只是走个过程,他已经想到了更为恰当的处理办法。
下午,他洗了个澡,换了身稍微正式一点的半袖衬衫休闲裤,按照约好的时间,赶到邵禹公司。
谢秘书雷厉风行,将南弋接到小会议室,关上门,把准备好的协议拿了出来。
“南先生,这是您和邵总之前签订的协议,麻烦给我提供付款账号,我马上转账。您确认到账之后帮我签个字,这份协议就正式终止了。”
谢丹丹态度非常专业,并不因为工作的内容是处理老板私人的花边事务而打丝毫折扣,整得南弋本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尊心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他积极配合,“请问,账号没有限制吧?”
“当然没有,以您提供的为准。”
“好,”南弋拿出手机,将一个详细的账户信息发到他和谢丹丹的对话框里,“麻烦把这笔钱汇到这个账户吧。”
谢秘书看了一眼,确认道,“看名头这是个公益基金账户?”
南弋点头,“是的。”
“您确认?”
“确认。”
谢丹丹,“好吧,我现在去汇款,您稍等。”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谢秘书回到小会议室,“已经打过去了,您查收一下。”
南弋把他签过字的纸张推过去,“我签好了,回去我会查的,应该没有问题。”
“好的,”谢秘书看了一眼签字没问题,“如果没到账的话您再找我。”
“谢谢。”
全程交接非常顺利,没有第三个人参与,那人连个面儿也没露。
南弋走到门口,他只是脚步略微顿了一下,并没有开口。
谢丹丹自然而然地询问,“您是想要跟邵总打个招呼吗?”
南弋想了想,“算了吧,不打扰他工作。”
谢秘书状似无意,“好吧,我也好几天联系不上他了。”
“联系不上?”南弋诧异回头。
谢丹丹面露难色,“是啊,邵总失联好几天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复,公寓也没人,我们公司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她叹了口气,“不该跟您说这些,不过也不是什么捂着藏着的事儿,那几个上蹿下跳的股东已经约了好几拨财经娱乐记者来公司采访,生怕家丑外扬的不够。”
“是公司经营遇到了问题?”
谢丹丹苦笑,“看来您并不太关注本地金融版面的新闻,拜某些小人所赐,我们家BOSS的负面消息经常出现在上面。”
南弋眉头锁起,下意识捏了一下手机。
南弋回程的路上,给邵禹打了个电话,同样是可以打通,但是没有人接听。
他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邵禹给他回了一个定位,是一个郊区别墅的位置。南弋匆忙下了地铁,按照定位打车过去。别墅安保非常严格,出租车没有业主报备没法进入。南弋在大门口下车,一路按照楼号找过去。
隔着百八十米的距离,他看到一栋别墅前边停着警车。南弋慌忙跑了起来,他还来不及赶到,就见到邵禹在左右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押送下,坐进了警车里。
第47章 看不到听不到
“嘶拉~~~”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你不要命啦?”警车司机探出脑袋吼了一声。南弋在车刚刚起步的时候冲过来拦下,他虽然情急之下有些莽撞,但还不至于不要命。
“抱歉,”他走到车辆后排位置,敲了敲车窗,警察摇下窗,南弋问,“我是邵禹的朋友,可以跟他一起去吗?”
警察还没回答,邵禹先开口,“不用陪我,你回家吧,等我处理完了……”
“你别说话,我没问你。”南弋急声打断,横了邵禹一眼。小邵总第一次见南弋强势,怔忡间真的闭上了嘴巴。
“他这种情况,是可以陪同的吧?”南弋追问。
警察看了他一眼,“可以,他只是协助调查,本人同意就行。”
南弋不等邵禹再开口,直接绕到前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同意。”
其实他没想太多太复杂,这种情况之下,但凡是个认识的熟人,他也不会袖手旁边。哪怕帮不上什么,站在旁边杵着,多少算是个支持。
一路无言,警车直接开进了南城区公安分局。下车之后,负责把人送来的警察在前台做了交接,换了一个人将邵禹领进里边的办公室。
南弋在外边等待,他刚才跟着听了两句,大概是邵禹公司的一个副总赌博被抓,在审讯调查过程中,牵出了违规受贿以及贩卖商业机密等问题,通知邵禹来协助调查。
邵禹进去呆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加疲惫。
“可以回去了吗?”南弋站起来。
邵禹摇了摇头,“我还要去经侦支队那边,你……”小邵总吸取经验教训,没敢再做主撵人。
“我跟你去。”南弋说。
“……好,”邵禹不再推辞,“司机在外边。”
邵禹和南弋坐在商务车后排,他望向车窗外,过了好半天,没头没尾道:“是我公司的副总,我大学学弟,我最信任的同事、兄弟。”
南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种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刺的经历他大体能够感同身受,并不是用轻飘飘的语言能够开解的。他把手搭在座椅把手上,胳膊肘和邵禹贴在了一起。
他们到达经侦支队办公楼的时候,谢丹丹已经带着律师提前赶来。邵禹和律师短暂商量了几句,由律师陪同邵禹入内,南弋依旧在门口的座椅上等待,这一回有谢秘书陪她。
“对公司经营影响大吗?”南弋的打听很有分寸,没有问具体细节。
谢秘书也没藏着掖着,小声对南弋交代:“影响很大,被抓的是我们公司主管经营业务的副总魏然。根据现在查到的信息,公司之前丢失的几个大项目都跟他受贿泄密相关,他背后还和公司其他股东有私下交易。他是邵总一手带出来的心腹,却被他的死对头收买,公司里现在传言乌烟瘴气的。董事会不可能不追责,而且我们目前最大的股东是一个海外基金,他们的人正在公司督查运营状况,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暴这么一个大雷……”谢秘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前景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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