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烈把住他的手臂,带他进门。
军部里的士兵全部整齐的列队,站在厅里,等候他们。
传令兵一见到他们两人,便嘹亮地发令:“敬礼!”
士兵们齐刷刷地敬礼。
阮君烈站在中间,宣布道:“诸位,今天开始,这位便是我们的参谋长——叶宾卿。”
叶鸿生急忙站直,回敬军礼。
阮君烈见状,满意得不得了,咧开嘴。
叶鸿生与众人一一见过,阮君烈带他去办公室。
叶鸿生好奇道:“你之前的参谋长,周参谋,他调去哪里了?”
阮君烈说:“他去总参了。许厅长说事多,要人干活。”
叶鸿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阮君烈接着说:“他舍不得走。我劝他锻炼一下,去总参做事,增加一点大局思路,对今后的晋升有好处。”
走到办公室门口,阮君烈推开门,走进去。叶鸿生跟在他身后。
屋里的窗帘被收起,阳光铺洒在桌上。
阮君烈转过身,对叶鸿生笑一下,毫不隐晦地承认:“所以我拿他换了你。”
叶鸿生搬进办公室,加入第十二集团军。
很快,阮君烈手下的军官们就发现,新任参谋长颇有来头,很会讨司令的欢心。
早晨,叶鸿生第一个上班,跟士兵来得一样早,一丝不苟地工作。他为人谦和,但是不爱和同僚们嬉闹,不吸烟,不饮酒,不逛窑子。
他的精力到底用来干什么?军官们纳闷。
观察一阵,他们发现:叶鸿生一脸清心寡欲,有空就围着司令转。
司令的勤务兵年纪小,毛手毛脚的,经常挨骂。自从叶鸿生去军部报道,他被解脱出来,再也不用挨骂。很多事情由参谋长替他代劳了。
叶鸿生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是帮阮司令洗茶杯,泡茶,擦桌子,整理文牒。
阮司令的茶杯被他洗得像白玉一样。
所有的墨水笔都灌好墨水,放在案头。
阮君烈只抓重点,工作并不多,叶鸿生手头的事多,但是叶鸿生总能准时干完,然后跑到司令的办公室陪他聊天,一聊就聊到吃饭。
阮司令说:“嘴里淡出个鸟,想吃红焖鸡。”
叶鸿生马上说:“好,已经在洪福楼定了位子。”
倘若阮司令说:“今天晚上有事,之前的宴席还没回掉,麻烦!”
叶鸿生肯定说:“我下午已经打过电话,长官不必去了。”
他是司令肚里的蛔虫吗?这样会揣摩上意。
底下的师长、军长、参谋们无比诧异,叶鸿生居然一次都没失手!
太会拍马屁了……
同僚们感叹:叶宾卿这个人,脸上清心寡欲,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女人,在权术。
但是长官不这样想,阮司令对叶鸿生特别满意。
阮君烈的部队管得算严,但是纪律还不够好。
阮君烈动辄训斥部下,叫他们“注意作风”,但是叶鸿生来了以后,一次没有被骂过。
如果哪天没见到叶鸿生,阮君烈就亲自跑去办公室,问:“叶参谋去哪里了?”
旁人汇报:“叶参谋去国防部开会,今天不回来。”
阮司令就不痛快,骂一句文山会海。
叶鸿生不在的时候,其他人很想凑上去,补个缺,顺着路数拍马屁,跟长官亲近一点。
聊天的时间稍微长点,阮君烈就一脸不耐烦,嫌他们“磨叽”,害得他们总是拍不成功。
这一天,总参许厅长带着一份会议资料,前往第十二军集团司令部。
许厅长打开门,看见叶鸿生在帮阮君烈倒茶。
叶鸿生续完水,捧着文件,让阮君烈过目。
阮君烈先请许厅长落座,自己转头,继续对叶鸿生说了几句话。
叶鸿生把手按在桌上,微微躬着腰,听他说话
阮君烈说一句,叶鸿生就点一下头。
阮君烈吩咐完,叶鸿生立刻说:“是,长官。”
许厅长从来没见过叶鸿生如此恭顺的样子。
叶鸿生虽然站在阮君烈跟前,但是目光低垂,每点一下头就好像对他低头行一次礼。
他的姿态驯服,就好像一匹烈马已经找到主人,对他抿耳攒蹄,说不出的忠诚。
阮君烈显然很享受这种待遇。
叶鸿生没有久留,很快离开房间。临走时,他对许厅长行个礼,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
许厅长扯一下嘴角。
叶鸿生替他们关上门。
许厅长将文件摔在桌上,通知阮君烈参加下一次机要会议。
阮君烈叫人给他泡茶。
许厅长开腔道:“叶参谋不适合在办公厅当差,还是适合在部队呆着。”
阮君烈笑眯眯地说:“哪里,他什么都会。许厅长,你用人的方法要恰当。”
许厅长对他的论调嗤之以鼻:“怎么,他大材小用了?总参这个小庙装不下他。”
阮君烈拔一根烟,递给许厅长。
许厅长点上,吸两口,吐出一口烟,恨道:“一身反骨,头角硬着呢。”
阮君烈挥一下手,笑道:“许厅长,话不能这么说。你带过兵,应该知道,首长要尊重人,才会有人望。”
许厅长闻言,掉过头,上下打量阮君烈。
只见阮君烈斜靠在椅子上,军帽没戴,扔旁边,马靴直接翘在桌上,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许厅长天天和他们打交道,深知这帮长官全是这副尊荣,只要离开上峰,坐进自己的司令部,马上露出“除了委员长,老子最大”的架势。
许厅长看不出阮君烈哪里尊重人,比自己强多少。
许厅长无言以对。
他站起来,用手指碰一下军帽,行礼告别,讥诮道:“你好好留着人望。”
见他暗暗不爽,阮君烈大笑起来,伸手说:“别走,留下吃饭。”
许厅长打开门,理一下军服,拒绝道:“我还要去见一下张司令,我跟他约好了。记得下周开会。”
阮君烈站起来,送他到楼梯口。
许厅长带来的会议纪要放在桌上,是很重要的文件。阮君烈拿出来,阅读一遍,面色有些变化。
下班的时间,叶鸿生来敲门。
阮君烈若有所思,望着他。
叶鸿生说:“长官,还有什么事吗?”
阮君烈思索片刻,说:“宾卿,你来这里,我们还没有给你接风吧?”
叶鸿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阮君烈就讲:“今天晚上我请客,先吃饭,再去仙乐斯跳舞。”
阮君烈请客,让其他军长师长一起,大家去吃花酒,再跳舞,给叶鸿生接风。
众人兴致勃勃。
叶鸿生却很意外。阮君烈一向知道他不喜欢什么,很少勉强他。
叶鸿生只好一起去。
第6章
一队军车开往酒楼,饕餮珍馐。吃完之后,大家扔下筷子,去舞场饮酒作乐。
舞场就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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