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带太多东西,把随身的那些物品拿进屋后,就去了民宿老板推荐的一家海鲜大排档。
这个点没什么人,老板和一众店员也都懒洋洋的。店里卖的都是新鲜海货,装在充氧的透明玻璃缸里,现捞现做,也没有菜单可选、口味可挑,做成什么样全凭老板高兴。
傅向隅还是人生第一次来这种饭店,桌上铺着块一次性的塑料红桌布,随着旁边那个巨大电扇的摇头转向,塑料布也时不时地飞扬起来。
好在店内卫生整体还算干净,而且这一排全是差不多风格的海鲜大排档,挑也没什么好挑的。
秋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好几台大电扇一起运行的动静实在太吵,秋池不得不凑到傅向隅耳边讲话:“你觉得这里……可以吗?”
这一片区还没有商业化完全,周围也没什么星级饭店。晚上秋池定了一家看着挺上档次的海景餐厅,那家餐厅生意非常火爆,二楼露台上的位置还得靠抢,秋池去看的时候平台显示二楼的座位已经被预定完了。
本来想退而求其次选个室内的,结果当天晚上平台上又多出几个座位来,秋池马上就花钱预定了。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店家在做饥饿营销,但能订到座,秋池还是挺开心的。
不过稍微算算账,秋池感觉连吃两顿高档餐厅的话,还是有点儿负担不起,中午干脆就随便找家店先凑合一下。
“要不换家店再看看?”秋池又问。
傅向隅其实并不大看重口腹之欲,虽然这种地方,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肯定不会走进来。
傅向隅不想让他难堪,于是说:“挺好的。”
秋池知道这里的环境对于傅向隅来说,肯定很不怎样,毕竟他之前带自己去的都是高档饭店。那种没有傅向隅,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进去的地方。
他心里很愧疚,可自己就这么大的能力,好像也送不起傅向隅其他更好的。
秋池想说,等以后自己攒够钱,再请他吃更好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怎么还穿这件衣服?”傅向隅忽然问,秋池身上还是那件白色竖条衬衣,一整个夏天,就那几件旧衣服来回换,“没买点新的吗?”
秋池摇摇头:“够换洗就好了。”
过了会儿,他又小声问:“是不是不好看啊?”
因为之前穿这件的时候被傅向隅夸过,所以秋池后来穿它穿得很勤,他以为傅向隅是喜欢的。
傅向隅其实很早就想问了,自己陆陆续续已经给他打了不少钱,可这人却依然活得很俭省。但相处这么久,傅向隅也没见他有什么不良嗜好。
烟酒不沾,也没有赌瘾,连游戏都不玩。他不过去的时候,这个人甚至连吃饭都能凑合,傅向隅实在想不到他把那些钱都花在了哪里。
“你现在还很缺钱吗?”
秋池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还好。”
“那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傅向隅问他,“我给你的钱,你有用吗?”
秋池闻言一愣:“我想攒着……”
“买房?还是想买车?”
傅向隅看见这人摇摇头,然后说:“我想攒下来给我妈妈……做手术。”
他从未和傅向隅提起过母亲的现状,傅向隅也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人之前和自己说的,都是“以前”的事。
“什么病?”
服务员已经把菜端上来了,两人之间的交谈氛围忽然被打断。秋池沉默了半分钟,然后才低低地:“是尿毒症。”
“那时候她一个人要打好几份工,回来还要指导我的功课,医生说她可能是劳累过度,”秋池的声音低低的,“很早之前她就有点不舒服了,但因为怕要花钱,就一直拖着没去医院看。”
傅向隅并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只是很安静地看着秋池,等他继续往下说。
“后来她的精神状态也变得很差,这个也需要按时吃药和定期复查。”秋池解释说,“所以那些钱我想攒下来,要是哪天能等到肾源的话,就不用再发愁钱的问题了。”
说完这些,秋池又故作轻松地朝着傅向隅一笑:“……所以真的很谢谢你。向隅。”
“如果以后你还需要我的话……”
“怎么,”傅向隅打断他,“你要为我两肋插刀吗?”
他说的是玩笑话,只是想缓解一下氛围。
可秋池却很认真地:“我会的。”
傅向隅有点怕他这种认真,那双眼里有些怯懦,却又直勾勾的,全是不掺假的东西。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警觉,事态好像已经变得不受自己掌控了。这个Beta算是他的什么?情人还是炮|友?他们之间本该只需要有交易关系,可现在他却陪着这个Beta坐在这家连餐椅都掉漆的大排档里。
傅向隅又开始觉得烦躁,风扇声嗡嗡噪噪的,听得人很心烦。
“不需要。”傅向隅说。
秋池看着傅向隅的表情忽而变得冷,气氛好像更糟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多说了那句多余的话。
菜很快就上齐了。
没人说话,秋池埋头剥了一整碗虾,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到了傅向隅面前。
这个人喜欢吃海鲜,但不喜欢弄脏手,所以每次做这些带壳类的菜,秋池都会提前帮他把肉挑好。
见Alpha并没有把那只小碗推回来,秋池提起来的心才稍稍落下去一点。
第33章
傅向隅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下午两个人哪里都没去,一直待在民宿里。秋池看他兴致不高,也不好意思问他要不要出去逛逛。
傅向隅不理他,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从楼下种满花的院子里绕了一圈回来,做贼一样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喜提一腿的蚊子包。
Alpha在楼上卧室里睡午觉,窗帘紧闭着,房间里很黑。秋池摸索着走到床边,傅向隅的脸侧向床沿,看起来睡得很熟。
秋池盯着黑暗中那张只剩下大致轮廓的脸看了很久,他很少像这样盯着傅向隅看过,每次视线相交超过三秒,他就会不自觉地错开眼。
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俯身,一直贴近到Alpha的唇角上方,几乎只剩毫米的距离,秋池闭上眼,可最终却没有勇气吻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侧爬上床,然后慢慢朝着傅向隅贴过去,最后在离他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这张床太大了。
所以秋池没法像在宿舍里那样,“名正言顺”地和这个人紧紧依偎着。
秋池没什么睡意,上|床也只是想跟傅向隅一起躺着。他盯着傅向隅的背,很安静地想,如果自己是个Omega就好了,至少可以闻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是不是很讨厌自己。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背对着他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因为离得很近,所以秋池感到自己像是被他抱住了。
“吵死了,”秋池听见他说,“上|床就上|床,干嘛跟蚯蚓一样挪?”
“抱歉……”
秋池的小臂抵在傅向隅怀里,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从Alpha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
“你是不是……生气了?”秋池忽然说。
傅向隅闭着眼,但秋池感觉他应该在听。
“刚刚我说的话,是不是让你感觉有负担了?”秋池小声反思道,“我不会纠缠的,如果你说结束了,我会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傅向隅一直不说话,这种冷漠的态度令秋池感到有些害怕。
于是他又说:“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向隅。”
“闭嘴。”傅向隅忽然抓住了他的脸,愤怒的吻疾风骤雨般落下来,然后他吻住了秋池的唇,像是恨不得将他吞进肚子里。
最后还不解气似的,又把人整个地翻了过来,他掐着秋池的前颈,另一只手找到Beta腺体的位置,指腹压在上面很重地搓了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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