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开始吃饭聊天,我主动问起两人回家见长辈的细节,申禾和魏景泽前后跟着回答。场子热起来,菜很快就见了底。
我看着三人微红的脸和嘴角抑制不住的笑,突然觉得恍然若世。半月前这个房间里还是悲痛压抑的气氛,每个人似乎都装着心事,心里存着算计。如今,我们都坦坦荡荡,全然没有之前的哀痛。
等酒过三巡,即将散场时,魏景泽突然站起身。
在我们的注视下,他探身从玻璃桌上的手工泥塑下面的小格子里拿出两枚戒指。我眼睛发亮,看着他珍而重之对着申禾单膝下跪。
“小申。”平时就沉稳的魏景泽,在此刻显得无比虔诚。
“非常感谢你解决我们家的燃眉之急,同时也感谢上天能把你送到我的身边,给予咱们两人时间互相了解彼此。”
申禾背着双手,脸上表现地很不在意,但他身后的手指不停在打圈。
魏景泽抬起手中的那枚戒指,“你说你想要一个正式的告白,我也在尽力为你准备。不仅仅是今天这一场,我想在除夕前在我家完成咱们二人的终身大事。”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当着你两位好朋友的面,由衷地邀请你成为我的爱人。”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申禾眼睛红得像兔子,在魏景泽告白结束后瞬间夺过他手中的戒指,然后和单膝下跪的他相拥在一起。
我站起来鼓掌,真心地祝福这对新人。
身侧的徐嘉良伸手环住我的腰,看着我傻笑。
我们在包厢里又疯了会儿,都是我和徐嘉良专门制定游戏恶搞他们两个,闹到晚上十点多才离席。
因为都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我们便在附近的酒店睡了一晚。我们四个人开了两间房,前台的服务员看着我们四个微醺的大男人,眼神里满是兴奋。
“我下楼去买两瓶水。”我觉得口渴,跟徐嘉良说了声,就下楼出了酒店去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拿着水回来时,看到街边的路灯下面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只是看身形我就知道他是好久不见的萧易。
见他在这儿,我有些惊讶,看样子萧易是专门等在这儿的。
我想了想,还是走上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路灯在上,他的脸影影绰绰,神情应该不太好。
自从我跟徐嘉良回到农庄后,萧易的花和信封就消失了。我本以为他能死心,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看了眼我手中两瓶温热的奶,“我有申禾的微信,朋友圈里看到的,想着你们喝酒回不了家就想在附近碰碰运气。”
“看到那条朋友圈时,我挺失落的。”萧易目光晦暗不明,声音有些走调。
是因为作为朋友,我们没叫他一起来么?
当时在包厢里我们四人忙着欢天喜地,同一时间内的萧易却在伤感,他可能就在某个角落吹着冷风翘首等待着谁。
果然,人的悲喜不想通。
我没说话,不知该对他说什么,我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就这样低着头。
手里的温度似乎在冷风中逐渐流失,提示我应该走了。
“别多想。”头顶传来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就是想来看看你。”
“齐淮,”萧易上前一步,“别有压力,我这次除了来见你一面,也是道别。”
“你要会邻县了?”我抬头,看着他硬朗的面容,上面带着些许疲惫。
萧易点头,“是。”
“那路上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好。”萧易吸了口气。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半个月前就好了,我很怀念当初接你上下班的那段时光,总觉得孑然一身的我有了目标和牵挂……”
“萧易。”我打断他。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人生总要向前看,不管是人还是物,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时间不早了,天冷,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起步时,天空中飘起细碎的雪花,洋洋洒洒降临在小县城的街头。
冬天来了,飘落的雪总能使人伤感。
今年的天更冷,雪更厚。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讲,雪越厚来年的收成就越好。
刚下过雪,农庄被白色覆盖,只有铁楼张灯结彩。红色的剪纸窗花与白雪相映,大门和墙面上的蛛网灰尘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不隆重却也有了辞旧迎新的模样。
今天是除夕,申禾跟着魏先生会外省过节,估计要到元宵左右才能回来,而铁楼内如同往年一样是我和徐嘉良两人。
赵规早晨的时候就已经发来消息,他说自己开春了还在原来的公司上班,如果我们有需要依旧来拉货。
司机赵规之前因为我和徐嘉良起了点小龃龉,现在对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十月份的时候赵规妻子生了对双胞胎,现如今一家四口和和美美。
我告诉他,今年雷打不动,依旧让他来拉货。
我跟徐嘉良早晨起来就忙不停,煮完饺子烧纸钱,还要放挂一千响的鞭炮。
吃过饺子,我们也没有去走亲戚。我这边和父母断绝关系,自然和那些看笑话的亲戚没什么来往。至于徐嘉良那边,他那个三伯也不太想见到他,徐嘉良也懒得去听他老人家的训。
我们就这样窝在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看电视,过年对我们来说既特殊,又寻常。
当初临走时,我觉得这年肯定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一人喝西北风。世事无常,上大巴车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还能住在这温馨的小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中午,有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给我通了电话。是沈博的母亲,她今天去看了自己的儿子。结果听他说想见我一面,电话那头的沈博母亲声音里满是疲累和沧桑,想来沈博的境况并不好。
沈博进去的事儿在县高里面传开了,说他混迹夜场、网络诈骗、买肉谋生什么的都有。我想了想,应该是那几个被他用照片威胁过的人散播的消息。
自己报以希望的儿子考上985,未来可期,但在短短两个月里他便从云端跌进泥地,即便几年后再出来也是物是人非。
我拒绝了沈博母亲,沈博见我无非是要扯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想见他,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有件事,那就是小橘子怀孕了。
它跟着申禾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后就整天懒洋洋的,肚子也大了一圈。我问申禾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眼神飘忽居然说不知道。后面还是魏先生告诉我,两人带着小橘子回家后它被自家的那只缅因猫给骑了。
听到这儿,我气了个仰倒,不过小橘子是只有灵性的猫,它应该挺喜欢那只缅因的。
我不好棒打鸳鸯,只能和徐嘉良我们两个娘家人为小橘子备产。当然了,我还问申禾敲了一笔,生产后的营养费全部他出。
在大年三十的早上,鞭炮声刚起,铁楼内就传来小橘子的哀声。我连饺子都顾不得吃,推着徐嘉良就往里面赶。
小橘子呆在生产准备的保温箱里,它哈着气,我忙给它喂了营养餐,轻轻抚摸它的隆起的肚子。
“这要多久?”旁边的徐嘉良探着脑袋问。
“不知道,每只猫都不一样,小橘子之前没有经验可能会慢点吧?”
保温箱里的小橘子胸腔起伏,看起来十分辛苦,我将铁楼的门窗关上隔绝外面的鞭炮声。
小橘子努力了老半天,申禾得了消息要求视频通话,他也紧张兮兮地关注这边的情况。在手机屏里,我看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银虎斑缅因猫。
它长地挺大个儿,身上的毛油光水滑,怪不得小橘子会喜欢。在看到自己老公时,小橘子轻轻叫了两声,那边的猫立刻凑近手机动鼻子不停地嗅。
终于,在我们四人一猫翘首以盼二十分钟后,小橘子终于诞下第一只崽——橘猫。只不过这只白橘相间的猫耳朵比寻常的略微大些,应该来自它父亲的基因。
老大出来,后面就变得顺利。我给小橘子喂了煮熟的鸡肉补充体力,接着老二、老三、老四一个接一个顺利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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