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李曜驰才有了点空闲时间,在医院食堂里吃到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这个点了就连医院食堂也没什么东西,很简陋的一顿饭,两个包子,小份的炒白菜,一碗白粥。
周霜林也跟来了,他今天晚上一直跟在李曜驰的身后,不说话,也不麻烦别人,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默默的看着李曜驰站在人群簇拥的聚光灯前,又看着李曜驰被众人包围采访,最后一路跟着李曜驰回到了医院。
一切归于寂静,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自从他们下午从医院走廊隔间走出来之后,李曜驰就忙了起来,他们俩人也没机会再说上一句话,
现在周霜林也端了个餐盘坐到李曜驰的对面,他对今天下午方玉泽所说的事情绝口不提,而是咬了一口包子,轻皱起眉头,说:“包子有些凉了......曜驰,你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医院外面有餐厅,我去买。”
李曜驰从筷子筒里拿出一双筷子,说:“谢谢,不用。”
李曜驰的右手伤了,才缝了针动不了,他只能用左手夹菜,可是左手不习惯用筷子,他食指一用力,筷子弄掉了一根,菜也掉到了桌子上。
“我来吧。”周霜林很自然的站起身,想用自己的筷子给李曜驰夹菜,却在手臂靠近李曜驰的时候,被李曜驰抬手轻挡开了。
李曜驰这个动作起伏很小,抗拒的意思却很明显,周霜林的手顿时悬在空中,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一瞬。
他抬头看向了李曜驰,李曜驰也抬头看向了他。
李曜驰目光淡漠,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周霜林愣了一秒,仿佛知道了什么,他立刻坐回到位置上,垂着头想要继续吃饭。
可是这时李曜驰却忽然沉沉喊了一声:“霜林。”
周霜林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垂眸看着眼前的饭菜没有说话。
然而李曜驰后面的话却不会因为他的沉默而暂停。
李曜驰的声音依旧磁性低沉,平静的对他说:“霜林,虽然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感情上的话,但是最近几个月我也看出来了,一直没有说破是因为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尴尬,既然今天一切都说开了,我也不能给你没有必要的期盼,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我.......”
“包子都凉了,你怎么还不吃啊,你快点吃啊!”周霜林红着眼睛急忙打断了李曜驰的话,想要阻止李曜驰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
李曜驰的声音还是如期而至。
周霜林双手捧着包子,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眼泪克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他早就知道李曜驰是什么样的人。
温柔又绝情。
每次看着李曜驰那么的温柔绅士,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或许只要努努力,李曜驰总是会被感动的,总是会喜欢上他的。
但是谁也看不见,李曜驰那颗散发着暖光的心脏里包裹的是一块冰,怎么都捂不热的冰。
可是周霜林还是不甘心,他吸了吸鼻子,狠狠的抹去眼泪,强颜欢笑的对李曜驰说:“没关系啊,朋友就朋友......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李曜驰轻皱了一下眉头,继续说:“你今天也听见方玉泽的话了,他说的都是真的,我曾经很喜欢他,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无法接受新的人。”
“那又怎么样?人的一生那么长,谁还没喜欢过几个人,我不在乎.......并且只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会接受其他人,又不是一辈子.......”周霜林再次抬起手蹭去脸上的眼泪,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通红的眼睛直视着李曜驰说:“李曜驰,你今天也说了,如果我的这份喜欢没有影响到其他人,那就是我的自由......”
周霜林平时那么怯弱的人,却在这个问题上十分执拗的,他对李曜驰说:“所以,你不能干涉我。”
李曜驰望着周霜林,一阵漫长的沉默后,他没有再说话,垂下眼继续吃饭。
-
莲花建材的爆炸事件受到了民众的广泛关注,后续处理起来很繁琐,李曜驰每天忙的天不亮出门,天亮回家,压根没时间发展新的企业项目。
于此同时这段时间只要一打开明城频道,最多不出半个小时,电视画面上准会出现李曜驰的脸。
虽然李氏集团因为莲花建材爆炸事件损失惨重,但是李曜驰却是在这段时间结结实实的在明城人民心中立下了口碑,威望甚至比肩当年李老爷子,他在李家的地位再也不可撼动。
至于方玉泽,或许是因为那天情绪太激动了,他病了好几天,心脏总是不舒服,被吴林奇强制的挂了好几天的针,并且在针里加上了安眠成分,让方玉泽每天都昏昏沉沉,没有力气想其他的事情,这才让他在家里安稳的休息了好几天。
一晃又是一个星期,方玉泽再来上班时公司里堆积了很多的事情,于是他上午召开了一个工作汇报会议。
会议正进行到中间,手机忽然响了。
原本方玉泽从来不会在会议中接听非重要人员的电话,可是在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他按下挂机键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李敞。
在方玉泽的记忆中,这个名字好像从来没有在他手机的来电显示上出现过。
他和李敞虽然说认识,却没什么私交,除非李敞举办宴会这种事情会邀请他,但也是直接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还从来没有直接联系过他。
悬在挂机键上的手顿了顿,方玉泽犹豫了一秒,按下了接通键。
于此同时他抬起手,示意经理停止汇报,会议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十几人都看向了方玉泽。
方玉泽接通电话,开门见山的问:“喂,李少爷,什么事?”
电话那边李敞的声音却有些迟疑,他声音很低的问:“泽哥,你现在在公司里吗?”
“恩,什么事?”
“那个......我现在在山莫集团的楼下,你能不能让前台把我放上去啊.......”
方玉泽皱起眉头说:“可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时李敞的声音更犹豫了,他沉默好几秒,才很为难的说:“泽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
电话那边,李敞正坐在山莫集团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伴随着方玉泽再次问出这句话,他缓缓的低下头看向了膝盖上放着的东西。
是一个棕色牛皮的剪报本。
这个本子年头有些长了,厚厚的一摞,是前些日子他在李家老宅地下储物间的一个纸箱子里发现的。
他很清晰的记得那个纸箱子是李曜驰收拾卧室时清理出来的没用东西。
李敞本来是出于好奇翻了翻箱子,想看看他这个堂弟在美国这么多年都玩了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翻到了这个牛皮本。
当时他借着储物间里昏暗的灯光打开了牛皮本,却在看见本子里的东西时当时呆立在原地。
在没有打开本子前,李敞想过很多种里面会记载着什么东西的可能性。
可能是学习笔记。
可能是游戏攻略。
还有可能是李曜驰在国外时给小女生写的情书。
却万万没有想到在本子打开的那一刻,他会看见本子里贴满了各种各样剪裁下来的报纸新闻照片,而里面的每一个新闻,每一张照片,都围绕着一个人————方玉泽。
厚厚的一摞啊,足足有几百页啊,时间跨度长达十三年,以至于本子最前面的报纸页子已经变得焦黄,一碰就要碎了。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当时这个剪报本带给李敞的震撼。
他一天都魂不守舍,连饭都没吃。
想起现在山莫集团和李氏集团打的你死我活,又想到当时祁方焱的那番话,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方玉泽。
于是他在挽救山莫集团和李氏集团关系和不能揭露堂弟隐私中纠结。
可是他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忍着的这几天他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仿佛自己成了破坏人家二人关系的大罪人。
直到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顶着个黑眼圈带着这个剪报本来找方玉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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