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喜欢管闲事又好心的沈宜团就肯定过去问问别人需不需要帮助了。
但是这是李微澜……
说实话,沈宜团有点害怕李微澜。
他看起来太特别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相处。沈宜团没有照顾过这种又暴躁又有点伤心,气场又强大的人。
沈宜团正犹豫着。
然后就看到李微澜站在不远处,正在偷偷看他。
像个暴躁,矜贵又谨慎的小猫。
沈宜团抬眼望过去,鼻尖小巧,眉眼清俊柔和,看起来很好说话:“怎么了吗?”
李微澜似乎凝滞了一下。
眼睛轻微地眯了眯,认出了沈宜团,那个挡了他停车位的练习生。
一时间,李微澜也觉得很尴尬,凶过对方,又被他听见打电话,还被他听到发疯大叫,现在还要走过去。
向来不管别人死活的李微澜第一次感觉到迟钝和犹豫。
沈宜团似乎也不着急,依旧温温柔柔地望着他,情绪很稳定的样子,耐心地站在原地。
公交车的电子荧幕在发亮,给沈宜团的脸庞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李微澜的目光似乎顿了一下。
最后还是抬着长腿走过去。
沈宜团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很好听。
又很有力量。
“怎么了?”
听见沈宜团的嗓音,李微澜突然愣了一下,盯着沈宜团的嗓子。
片刻后,李微澜漂亮的嘴唇抿了抿,鼻尖右侧那枚小痣在夜色里显得跟妖孽一样精致又诱惑。
看起来就是风情万种的一张脸。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可惜开口,语气就听起来很高傲又很欠揍。
他现在仇视所有人。无条件扫|射。表现的态度很糟糕。
李微澜:“喂,有没有钱?借我点。我知道你是泰和的练习生。改天还你。”
沈宜团:?
他“嗯?”了一声,想起了那辆酷得不得了的阿斯顿马丁,这种大少爷在问他借钱?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李微澜也很尴尬,变得更凶:“有没有!”
“有。”沈宜团拿手机出来,准备扫给李微澜,“要多少?我钱…不太多。”
李微澜低头看了一眼,说:“哦。你要回公司宿舍是吧?”
沈宜团点点头。
正好,公司也在市中心。而且李微澜为了上课蹭饭方便,正好挑了距离公司很近的一个江景楼盘,走两步就到。
李微澜理直气壮地说:“我也要回公司附近。借我坐公交车的钱。我没钱。”
沈宜团还以为是两百万呢。
结果只是坐公交的两块钱。
他有的。公司会充公交卡。
沈宜团说:“两块是吧。我有。待会我们一起上公交。”
“哦。”李微澜惜字如金。
不过李微澜的眼睛还是在看着沈宜团。不屑地打量着。
他很粗暴地用鸣笛滴过他,用远光灯探过他,瞪过他,态度也很差。但是对方好像个卡皮巴拉,完全不生气也不计较的。
李微澜微微眯起眼睛,低头看着沈宜团。
沈宜团被盯着也不尴尬,就只是抬起眼睛,用眼神问李微澜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李微澜移开了眼睛,交叠双手。眉骨钉在夜里尤其显眼,浑身缀满各种挂饰和首饰,叮呤哐啷的。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
李微澜一上车就睡了。
而且李微澜睡觉很没有安全感,从小到大都喜欢贴着娃娃睡觉。
现在没有娃娃,他出于习惯,整个人无意识地靠在沈宜团身上。
一米九恁大的个子,差点把沈宜团压断气。
虽然修长又匀称,但是沈宜团一推,发现李微澜很重。完全推不开。
后来只好默默忍着,脑袋艰难地从李微澜的胸口侧边探出来,才能喘气。
不过靠着靠着,沈宜团也习惯了,脑袋一歪,不知不觉地两个人靠得很近,都睡着了。
窗外街景的流光宛如飞逝的星星般掠过。
公交车上很安静,只有主持人在念着今日的新闻,不时会有温柔的钢琴曲子滑进来,让这个夜晚宁静又温馨。
到了公司那一站,沈宜团自动醒了,他推推李微澜,小声提醒他:“快到了,下车吧。”
李微澜“咕哝”一声,揉揉眼睛。抬头望窗外,看见了熟悉的街景。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站起来,跟在沈宜团尾巴后面下车。
在公交车站分开的时候,李微澜没有问沈宜团的名字,只是跟他说:“我把钱还给你吧。两块是吗?”
夜风吹过,沈宜团下意识地微微眯起眼睛。弯弯的眼睫,不知道怎么地在风里显得温柔无比。
他对李微澜摇摇头,笑着说:“不用还。”
李微澜面无表情:“我会把钱放在公司前台的。你自己去拿。”
说完,打算转身就走。
沈宜团伸手拉住李微澜。
李微澜正想甩开,他非常不喜欢别人碰他。
只是,听见身后的沈宜团好像笑了笑:“今天是你的生日呢。请你坐公交就当作是生日礼物了。生日快乐哦。”
李微澜:“……”
这一幕,身高差充满x张力,一个耀眼矜贵一个柔和内敛,气场极致反差,互相背对背,却始终没有松开那一瞬窄,似有似无,且微弱的牵绊,连公交车屏幕旁边的柔柔闪烁的光影都很有故事感。
沈宜团在等李微澜回答,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李微澜的手腕。
而本来甩手腕的李微澜像被什么栓住似的,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作。
就只是那样低着头,夜色里,神色不定。
有路过的人随手拍了一张,还拍了一段视频,觉得很好看,打算传到微博上去了。
殊不知,这会引起怎样的一场风暴。
两位主人公都不知道。
李微澜感觉到手腕处传来对方的温度,桃花眼垂下来。盯着公交车站台的方砖地板。
不知道为什么地面有些模糊。
而且微微湿润。
李微澜没有抬起眼睛,吸吸鼻子,只是说:“谁要你的祝福。我讨厌地球人。包括你。”
语气也变得有些恶狠狠地:“我不要你对我说生日快乐,你没有资格,闭嘴。”
沈宜团在孤儿院长大,见过太多类似性格的弟弟妹妹,何况李微澜长得很好看,人总是不自觉对好看的人或者事物包容。
因此沈宜团只是笑了笑,说:“好吧。那只是因为我想祝你生日快乐而已。很晚了,你快回家吧。明天公司有月末考核,不要迟到了。”
李微澜低着头不说话。
沈宜团以为李微澜耐心有限,不想再搭理他。
沈宜团终于松开了李微澜的手腕,轻轻地说了一声“拜拜”,然后转身朝着宿舍楼走回去了。
就此分离,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际。
沈宜团继续做他默默无名的练习生,慢慢地等着出道的日子,或者不会等到。
李微澜听着沈宜团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才抬起头来,舌头扫过左侧的腮帮子,舔了舔,撇撇嘴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李微澜双手插在兜里,慢吞吞地朝着自己家走去。
走着走着,又把手伸出来,左手一直握着右手的手腕,紧紧地抓着,像在极力留住某一时刻的温度一样。
回到家,家里黑漆漆的,李微澜也没开灯,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这是市区的江景大平层,二百七十度开了六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江景繁华,灯火辉煌。
李微澜就那样在黑暗里,懒洋洋地躺着,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手腕还在攥着。
躺在沙发上发呆,这是李微澜常常都在做的事情。
孤独,又什么都不想做。没有目标,没有朋友。
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可以从早躺到晚,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发呆。
最后李微澜抱着荧光恐龙抱枕,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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