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陈硕只想一脚把李格踹出去。
有两个哥哥陪着,家里从没这么热闹过,景雨希兴奋显摆起来:“我最会玩五子棋了,爸爸妈妈都玩不过我。”
李格:“那你今儿算是遇上对手了,哥哥我五子棋九段,参过赛拿过奖,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啊。”
陈硕:“……”
“还有你,”李格转而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陈硕,对他露出一笑,目光里有淡淡的捉弄意味,“也是。”
陈硕:“……”
“我才不会哭呢!”景雨希在棋盘上率先落下一白子,抬头冲亲哥哥嘻嘻笑着,“哥哥,到你啦。”
陈硕看着深色的木质棋盘,白子把中心位置占了。他拿出一粒黑子,没有思考,直接放在与白子间隔两行的某个点上。
景雨希没看懂,为什么哥哥不像爸爸和妈妈那样贴着她走呢?这样会输的。她小脑瓜子转了转,想起妈妈说过的话,将下一粒白子紧挨着落到了黑子旁。
“哥哥,我追着你。”
“……”陈硕只在小时候玩过五子棋,有二十多年没碰过这东西了。在儿时印象里,五子棋很简单,随便摆摆就能连成五颗,陈美芳经常输给他,赢多了没什么意思。
岁月匆匆,他一时恍惚,为什么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自己会坐在陌生的别墅里,陪一个陌生的小丫头下五子棋呢?
“哥哥,又到你啦。”
陈硕顺着黑子继续落下一粒,白子又紧挨着他,在他又一次将连成三颗时继续守他,他往边上没攻几下,便连成了五颗,赢了。
“哇,哥哥赢了!”景雨希拍手直夸,“我要告诉爸爸妈妈,哥哥好厉害!”
“……”陈硕有些不适,确切地说是面子有点挂不住,傻子都看得出来小丫头故意给他放水了。
“牛啊小陈同志。”李格在边上笑,“强势拿下第一局,我这九段都有点紧张了。”
陈硕:“……”还是很想把李格踹出去。
景雨希乖乖让出位置,看两个哥哥火拼。
挣扎中的负面情绪似乎寻到宣泄口,陈硕第一次将李格视为能平等较量的对手,没有所谓的阶级差距,没有顾虑。
他目光紧锁棋盘,时而皱眉,时而思索,每落下一子,都像是踩在狗屎上的一脚,让他极为不爽,但身为雄性的征服之欲,又驱使他迎难而上。
李格几百年没玩过五子棋了,能跟陈硕如此和谐地相对而坐,发展大大出乎他意料,萌萌小丫头真是他的月老啊。
彼此间你来我往,气势汹汹谁也不让谁,随着棋局的推进,棋盘上的棋子越下越多,情势一触即发。
直到整个棋盘都下满,景雨希惊了,有点迷茫,不知道怎么夸哥哥。
温玲轻轻敲开门,端着茶水走进来,见状笑道:“打了个平局啊。喝点茶休息下,午饭快做得了。”
景雨希拉住妈妈的手,激动道:“妈妈,我刚才输给哥哥了,哥哥好厉害。”
温玲:“你啊再努力,以后追上哥哥。”
“再来一局。”李格不服气。
景雨希知道平局,纳闷问李格:“哥哥你参加比赛那么厉害,我以为你会赢呢,还是我哥哥厉害。”
“……”李格忍不了被陈硕压一头,干脆摊牌,“我那是吹牛的,就没怎么玩过五子棋,二十多年不碰,能跟你哥哥打个平局很厉害了,下把我肯定赢他。”
陈硕起身说:“不玩了。”
温玲尝试和继子拉近距离,便邀李格一起下楼看电视,可惜跟着她下楼的只有小棉袄,她也才知道原来李格与继子相熟,工作上有来往。
等母女俩一走,李格怂恿陈硕再来一局,不来就是怂包。
“怎么,真是怂包啊?”
“……”陈硕无视李格的激将法,走到门口打开关着的房门透气,心里舒服了些,然后下逐客令,“出去。”
李格跟大爷一样靠坐在沙发上没起,坚持要求来一局。陈硕看他死皮赖脸臭德行,负面情绪又如潮涌来,在冲动的边缘徘徊,最终打消收拾一顿的念头。
因为徒劳。
李格不是一般的变态,贱嗖嗖的,打和骂并不起作用,就连任何语言在他面前,都那么苍白无力。
于是陈硕自己出去了。
“欸,别怂啊你!”等李格追过去,陈硕已经把自己锁进了卫生间。他敲了下门,“你跟卫生间干上了是么?我就想再跟你来一局,没别的意思。”
隔着门,陈硕低骂:“滚。”
“……”李格这下服气了,“行行行,我这就滚。看着闷声不响的,脾气也不小,别把自己闷坏了。”
门外安静了,陈硕待了好几分钟才出去,回自己房间里没待多久,小丫头“噔噔蹬”跑上来叫他下楼吃饭。
“哥哥,爸爸做了你爱吃的大鸡腿!”
“……”陈硕微怔,想反驳自己早就不爱吃鸡腿了,可小丫头又欢快蹦出去。
他看过去,见小丫头跑跳都正常,膝盖应该没什么事。等下了楼,看到餐桌前的李格,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格再次替自己解释:“我刚要走,景叔留我吃饭,怪不好意思的,今儿给你们一家添麻烦了。”
“嗐,哪儿的话啊。”景海起身热情招呼儿子,“小硕,快过来吃吧,中午简单了点,晚上我做顿大餐。”
丰盛的四菜一汤,对陈硕来说其实不算简单了。他沉默地坐下,端起碗筷沉默地吃起来。
第二次欣赏陈硕吃饭,李格又一阵心痒,以前从没追过这一卦的,次次碰壁给他征服欲激发出来了,在血液里鼓噪难消,很想把陈硕捞回家大操一顿,比吃饭香多了。
一吃完饭,李格直接告辞,主要存在感刷多了适得其反。
可到了晚上吧,他实在空虚,又后悔没在景家多待会儿,只能想着陈硕自己解决,不料解决完了反而更空虚,是前所未有的程度,折磨得他一宿没睡好。
记着欠小丫头的大红包,李格隔天上午专程去了趟景家,没想到陈硕竟然走了,他忙追问什么情况。
温玲:“小硕其实是回来看他爸的,他爸上个月身体查出点毛病,万幸检查结果是良性,不用做手术,定期复查就好。”
李格:“……”
想到继子留在床头柜上的压岁包,温玲忍不住倾诉:“萌萌舍不得哥哥,其实我也挺舍不得他的,他不要他爸的钱,一个人在北城靠自己打拼,身边也没个知冷热的,我怕他越来越独,真是心疼啊。”
“没事儿,温姨你放心,”李格当即揽下这份责任,“过完年我就回北城了,肯定跟他常走动。”
“给你添麻烦了。”温玲感激不尽。
李格:“怎么会麻烦呢,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挺心疼他的。”
在江城给李格憋坏了,憋到除夕夜晚上,他给陈硕发去一条新春祝福,只有简单一句“新年快乐”,毫不意外没有回复。
等春节一过,李格准备动身,偏偏闵女士又要跟着他去贺家拜年,串亲戚不能不陪。这熬啊盼啊,终于在元宵节后,在男大嫂的书房里,他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小陈同志。
“你俩来得真是时候!”元丰从书架上抽出字典,“我想给元宝取大名,不知道取啥好,两位老师给点意见啊。”
“这还用你亲自取?”李格稀奇,“现在别着急,等生了再找人算算。”
元丰:“跟我姓当然我取啊。”
“跟你姓?”李格惊了。
“是啊,你哥说随我高兴。”元丰乐呵地解释,“他每天那么忙,我也不想烦他,先自己想几个合适的,到时候再跟他商量。”
李格:“不愧是我大哥,相当可以。”
给元丰上课是职责,陈硕躲不开李格,只能尽量无视。他将视线放到元丰身上,说:“我没有取名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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