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10)
方崇远只觉得面熟，一时叫不出名字。
兰峥奇怪地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方崇远被他问得一愣，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眉头皱着问，“我才要问你去哪儿。”
兰峥闻言笑了一下，指着身边的人和方崇远介绍，“柳琴，我经纪人。”
方崇远这才突然想起来，原来是柳琴，从兰峥出道就一直跟随着他的经纪人。
方崇远已经友好地朝她伸出手去，“您好。”
柳琴起初搞不懂怎么突然有个人从房间冲出来，待看清相貌后才反应过来，但此刻她脸上却露出另外一种疑惑的表情望向兰峥，兰峥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只盯着方崇远道，“柳琴刚刚才来到，我带她出去吃点东西。”
方崇远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兰峥和柳琴的关系，不像是雇主更像是兄妹，据说柳琴和兰峥确实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所以兰峥对待她自然比其他人要亲一些。
方崇远恩了一声，说着，“你刚刚也不说一声，那行，你们去吧。”
兰峥朝他笑笑，才对着柳琴说，“走吧。”
看两人走远了，方崇远才转身关上了房门。
酒店楼下的餐厅里，柳琴看着兰峥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兰峥看着她露出了浅薄的笑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兰峥招手叫来服务员，把平板递给柳琴，“看看想吃什么。”
柳琴瞪了他一眼，负气地把平板砸在桌上。
兰峥不在意地笑，想摸烟抽，却反应过来这里是禁烟区。
点完单待服务员走了，她才担心地看着兰峥道，“我看方崇远看你的眼神特别不对劲，你俩到底……”
兰峥把手搭在桌上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望着柳琴，“工作上我都听你的，至于我的私事，你就不必管了。”
柳琴知道他盐油不进，顿了一下才负气地道，“行，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方崇远躺在床上正打算打电话让助理送点吃的上来，收到微信提醒时顿了一下，随意点开，竟然是陈霄。
“师哥，我真的很好奇，吴怡她能满足你吗？”
方崇远骂了句有病，直接把对方删了。
自从那次两人睡过之后陈霄每次见到他都带着点说不清的敌意，方崇远倒是真的无所谓，恨他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他陈霄一个？约的时候你情我愿，睡了却要玩情深义重，他方崇远就不是这样的人。
还好他现在心情好，不想和他计较，干脆删了，眼不见为净。
他给小艾打去电话让她送夜宵上来，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方崇远看到来电显示，还奇怪了一下，姜枫还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副导跟他对接。
“没睡吧？”
方崇远心想，就算睡了还不是被你给吵醒了，嘴里却道，“没呢，姜导。”
“恩，那你穿衣服下来吧，兰峥和我在大厅呢，我请你俩出去吃个夜宵。”
“这么晚？”方崇远抬手看了下表。
姜枫笑了，“你方大少爷什么时候转性了？这个点你怕才开始夜生活吧。”
方崇远呵呵地笑，“行吧，等我五分钟。”
要不是听到兰峥，他才懒得下去。
几分钟后方崇远就打扮得人模狗样出现在大厅，兰峥和姜枫坐在休息区正谈论着什么，方崇远看柳琴已经不见了，估计是两人回来的时候才遇到的姜枫。
兰峥看到他走过来便停了和姜枫的讲话，转而问他，“饭吃了没？”
方崇远摇了下头，“没呢，正准备叫个外卖，就被姜导叫下来了。”
姜枫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那正好，晚饭和夜宵一起解决了。”
“谢谢姜导，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
姜枫对他看得上的人都特别随和，“别跟我客气，一会儿想吃什么随便点。”
三个人一同出门，方崇远故意让姜枫先走，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转过头朝兰峥眨了眨眼。
兰峥眼里带着笑意。
三个人去的是一个私人会所，姜枫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开车进去的时候门卫只是看了他的车牌就放行了，车子才停下，就有人上前开门带路。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下落不明》也即将杀青，平日里只是拍摄时候会有接触，私下里，这还是方崇远第一次接触姜枫。
姜枫虽然四十出头，但在导演界已经是稳坐前三的位子，特别近几年，他的警匪题材大受观众追捧，每拍一部票房都十分叫座，当初他主动找上方崇远，说实话，方崇远是受宠若惊的。
菜还没上来，姜枫先开了一瓶拉菲，他看着方崇远道，“现在是私人时间，你对我也不必拘束，”说着他指着兰峥，“他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了，但私下里，你和我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
姜枫这人虽然脾气很怪，但对他看得上的人却异常随和，这部戏他邀请方崇远来当主演其实也是下了堵注的，但没想到方崇远却能表现得这么好，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期。
“小方啊，再接再厉，你还年轻，照这样下去，你的发展空间不可限量。”
“谢谢姜导，要不是兰老师，我也不会完成得这么好。”
“哦，是吗？”姜枫饶有兴趣地望向兰峥，“这里还有你的功劳？”
兰峥笑着道，“你别听他瞎说。”
“兰老师，别谦虚啊，”方崇远带着微妙的笑容看着他，“要不是你天天和我对戏，我也进步不了这么快。”
姜枫惊讶地看着兰峥，“哟，你俩关系这么好了？”
兰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崇远一眼。
姜枫继续道，“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其他人这么上心啊，小兰。”
兰峥敬他酒，“行了，哥，就你话多。”
姜枫哈哈地笑。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姜枫喝的有些多，两个人先把他送回房间，才坐着电梯重新下来。
电梯上空无一人，方崇远笑着就要去亲兰峥，兰峥却挡开他，“有监控啊你，醉了吧。”
“没事。”方崇远不以为意，再一次亲上去。
兰峥退后一步躲开他，搂住他的腰让他不要乱动，凑近他耳边轻声道，“要亲一会儿再亲，在这儿你得安分点。”
“嗯……”
黑暗的夜里，方崇远把兰峥按在墙上，激动地亲上去。
“兰老师，当着导演的面儿我都忍不住想亲你……”
“啊……”
“是不是特舒服？被我亲着是不是特别爽啊兰老师……”
兰峥没有再开口，看着方崇远的眼睛却是抑不住的渴望，他的手一路抚摸着往下，停在那个地方，感受到方崇远呼之欲出的情欲。
方崇远像狗一样不断往他身上蹭，身下那个地方顶着他的，他一面引方崇远亲着自己耳垂一面听他颤着声道，“给我，兰峥，我保证让你舒服……”
兰峥与他回吻，身体却始终没有做出让步的反应。
方崇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暗磨了下牙，兰峥，你也太难搞了。
第十六章
临近杀青，主演的戏也一天比一天更重要。
方崇远的最后一场戏，是在天台与兰峥对决。
那天天气很阴很冷，非常符合大结局悲恸的氛围，就在这个天台上，丁祥绑架了警方高级官员，避着高湛对自己开出致命的一枪。
两个人是一起到的片场，姜枫已经在走来走去布置现场，看到两人来了头也不抬下，皱着眉在思考什么，两人倒是习以为常他的脾气，各自到化妆间准备化妆。
“把你们兰老师今天化的帅一点，他可是要致我于死地的男人。”方崇远指着兰峥对他的化妆师道。
其他人闻言噗嗤笑了出来。
“方老师，这部戏结束后要去度假吗？”工作人员问他。
“啊，肯定的，忙了这么长时间，得好好放松放松。”方崇远嬉皮笑脸，眼神却不住瞟向旁边，兰峥倒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兰老师呢？”方崇远看大家都不太主动和兰峥打招呼，知道他性格冷，所以在片场，都是和方崇远玩的更熟一些。
“拍戏。”兰峥淡淡吐出两个字。
“啊？”方崇远扭头看向他，化妆师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还好收手快，不然已经在他脸上画了个鬼画符。
“你不休息一段时间？”
兰峥看了他一眼，扬了下眉，“不休息。”
方崇远知道兰峥是故意引他问下去，相处久了，他越发发现兰峥有些傲娇。
“电影吗？什么题材的？谁导演？女主角是谁啊？”既然兰峥喜欢，他更是投其所好多问几句。
兰峥坐在那儿低声笑了一下，看得出来方崇远把他哄得很开心，“一个悬疑题材，等一会儿结束了再单独告诉你导演是谁。”
他故意加重了单独两个字，方崇远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了。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两人妆刚画好，就有场记来提醒马上开始了。
姜枫不知道怎么有些烦躁，场记才过来提醒，他就捏着广播坐在摄像机后面吼，“人呢？怎么半天还不过来？”
方崇远大声回着，“来了来了，导演。”随即和兰峥对视一眼，用口型小声说了句，毛病。
兰峥凑近他耳边道，更年期。
两人一面走过来一面哈哈地笑。
姜枫：“笑什么笑什么！我这拍的是悲剧不是喜剧！情绪！情绪拿出来！”
方崇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姜枫这种臭脾气，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结婚。
伴随着一声“开始”方崇远的杀青戏开拍了。
他握着枪对准人质，眼神带着悲恸和孤绝，“高湛，你敢动一下，我立刻开枪打死他！”
冷风呼呼地吹在脸上，百米之上，黑云压城，满眼悲凉。
“丁祥，你打死他，你也不能活命！”高湛咬着牙看着他，握着枪的手因为太过痛苦而瑟瑟发抖。
丁祥的脸上出现一种嘲讽的表情，“活命？”他说，“在我兄弟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要活命。”
“曾经我重视的那些东西，其实都他妈是假的，但我不怪你，”他忽然望着高湛，望着这个他原本可以并肩战斗的“队友”，“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你高学历，年纪轻轻就当上队长，有漂亮的妻子，你以后也肯定是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你一直保持了一颗纯粹的心……”
他的枪对准了手里的人质，那人是他查找多日后发现的埋伏在警方身边的黑警，就是因为他，他失去了警察的身份，失去了最后一次回到阳光下的机会……
他愤慨地用枪紧紧顶住他，“高湛，答应我，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做一个好警察……”
话音刚落，随着砰地一声，丁祥决然地扣动了扳机。
“不要！”高湛双眼通红，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周围的警察就已经对着丁祥扣动了扳机。
血泊中，丁祥跪倒在地上。
高湛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一步都走不了，他没办法走出那一步。
丁祥却对他摇摇头，笑着道，“高湛，认识你，我很开心……”
天台上，丁祥倒在血泊中，所有人都忙着在抢救警方高官，没有人注意到穷凶极恶的毒贩，他就那样孤零零地，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没有人为他掉一滴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