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绽从车上快步下来,连伞都没带,蒋弥看着程绽在雨中焦灼的环顾四周,直到蒋弥和程绽两两对视。
程绽以为自己了解蒋弥。
可如今隔着雨幕他却丝毫看不出蒋弥在想什么。
程绽面上不再是如往常一样游刃有余的笑,这次他笑的有些勉强。
“蒋少爷,回去吧,现在天凉。”
蒋弥拿着把大伞,身上倒没有淋什么雨,反观程绽,雨水打湿了他的袍子,模糊了他的眼镜,额发垂在瘦削的脸颊旁,看着极是狼狈。
蒋弥有点想笑,却完全笑不出来。
不管他信不信,真相已经在自己眼前昭然若揭了。
他听见自己静静的问。
“程绽,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没有难以置信,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
只是极平静极寻常的问了一句,仿佛他只是在问程绽热不热一样。
程绽站稳摇摇欲坠的身子,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告诉自己,他只需要再骗蒋弥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谎言似乎早已变成嵌在程绽骨血之中的毒瘤,抹不掉,剔不除。
程绽现在无法再说出真话来了,他心口处仿佛被荆棘缠绕收束般生疼起来。
程绽颤抖着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指尖,仔细地擦干净镜框,以便让他更真切看清蒋弥:“蒋少爷,虽然不清楚你知道了些什么,但那一切我都可以解释,那都不是真的。”
蒋弥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竟然会那么相信这种人。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蒋弥又开口问道,“我爸是不是出事了。”
程绽像被人抽去了脊梁,差点软了腿跌倒在地,旁边的司机赶忙搀扶住他。
却被程绽踉踉跄跄的用力拂开,“蒋弥,现在还在搜人,结果还没有出来。”
“所以,你参与了吗?”
程绽听着蒋弥的话,愣愣的站在那里,面上罕见的出现无措。
他下意识想找借口……
但蒋弥又开口了。
“程哥,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你参与了吗?”
程绽用手抹了一把脸,已经不知道手上的究竟是眼泪还是雨水了。
应该是雨水吧,毕竟,程绽从没掉过眼泪。
他挨过饿,受过打,从生死边上淌了过来,却从没哭过,仿佛他天生薄情,不在乎这世上的一切包括自己。
一种叫绝望的情绪席卷了程绽的全身,他喉咙处难以抑制的冒出腥甜味来,他现在倒宁愿自己永远的成为一个哑巴。
“我……参与了……”
他听见自己张口说道。
“是吗……”蒋弥喃喃着。
程绽离他远了,自然没有听见这句话。
直到蒋弥掏出那把苏蝶给他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程绽。
程绽那瞬间微微睁大了双眼,然后却在原地站定,程绽身边的手下人惊呼一声,立刻就要有所反应。
但程绽一个挥手止住了他们的所有动作。
程绽心中仿佛有所释然,也好,死在蒋弥手里是程绽能想到的最好的死法。
蒋弥左手举伞,右手持·枪。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一声巨响。
当蒋弥手指搭在扳·机的那瞬间,程绽司机似乎明白蒋弥真的会开枪,司机上前一把推开程绽。
子·弹射在一旁,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
但程绽身后却传来一声枪·响。
程绽心脏骤停。
那刻,程绽眼前一片黑暗,等一切再映入他的眼帘的时候。
他只看见了蒋弥胸口处的一点猩红,像绽开的血花一样。
“蒋弥,蒋弥!”
他嘶吼出声,装若癫狂,眼镜掉在脚下却无暇顾及,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因为太急狠狠摔了一跤,又赶紧抬头爬起。
似乎这短短的的路已经把他这一生的路都走完了。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顺着面庞一滴滴掉落在地,他后悔了,他后悔了!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当他把目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时候,他就错了……
他只求蒋弥可怜可怜自己,他不在乎生死,他只在乎蒋弥。
这是他到了现在才明白的事情,有血从程绽唇边渗出,他抬头看过去。
蒋弥站在高台子上面,身后便是汪洋大海,蒋弥那瞬间甚至连疼痛都察觉不到了。
右手的枪掉落在地,左手的黑伞被狂风卷远,有海风撩起他的衬衫下摆,他仰躺着坠了下去。
坠下去的前一刻,蒋弥看见的唯有程绽破碎的疯狂面容。
蒋弥坠入海中,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星星点点的血色漾在水中,转瞬即逝。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他脑中响起了系统的刺耳报警声。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生命危险,将启用……”
剩下的话便被海水一同吞没了。
——
那年。
冬城的蒋家大少意外坠海,生死不明。
想来,不过也才年满二十。
不知是蒋家的哪位抽什么疯,强迫冬城禁运船只。
日日夜夜派搜接船去海里捞人,最后都快去抽海水了,可别说是尸体了,就是连块衣角都捞不着。
黑子是住在乌湾港口的一个小孩,他不知从哪天起发现港口台子上每天都会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斯文,带着眼镜,像教书先生一样。
这让黑子有点怕他,看见他时总避的远远的。
可这人也奇怪,不管多大的风多大的雨,每天都会来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
一日,黑子胆子大了,稍稍的离他近了一点。
才发现那人形如枯槁,瘦的吓人。
黑子又被吓到了,再不敢靠近了。
直到过去了好几年。
黑子也才终于习惯了那奇怪的人每日站着。
第41章 《乱世锦绣缘》重归故地
四年后。
冬城,督办公署警·察前厅内柜台前。
“你晓得不,过两日接任的就过来了。”
有人坐在椅子上,一边喝酒一边道。
“上任引咎辞职,怎么也要把空填上啊,这有啥大惊小怪的。”
旁边另一人手持烟杆,吞云吐雾着,神色很是无谓的答话道。
“可你听说了吗,来的是个年轻的,好像才二十多……”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桌子就被人敲了敲。
再抬头时,眼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白净面皮,眉细细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我钱包丢了,你们能帮我找找不?”
“啥,你说啥?”
接着,柜台前的那人嘴又一撇,“别捣乱啊,趁我心情好赶紧滚!省得我把你送局子里面去。”
旁边的人则继续抽烟。
年轻小伙搔搔头,转身喊了一声,“哥,他们不称职啊,都不帮我找钱包,果然这警·察厅就是个摆设啊。”
柜台前的那人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可话还没说完,厅门外又进来一人。
那人个高腿长,宽肩窄腰,行进间气势不凡。
眉目深邃,桃花眼低垂,面上无波无澜。
柜台前的那人怒色更甚,拿出警·棍,大跨步走了出来,“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上来就要先给那个年轻小伙一棍。
却不想被年轻小伙轻飘飘的抓住手腕,一拳头捣中左肋。
“哎呀,你不行啊。”
年轻小伙出手迅猛,面上却依然挂着天真烂漫的笑模样。
被打的那人警·棍掉落在地,佝偻着腰,哎呦哎呦的惨叫起来。
剩下一个柜台前抽着烟杆的,此时终于神色惊惶的站起身来,“你干什么!”
年轻小伙笑嘻嘻伸脚碾着脚旁的人,“你们真没眼力见,门口站着的那位不晓得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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