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在下人的服侍下换好了后,平喜又小心的把弄湿的龙袍收好。
皇帝穿过的衣服也没有再还给别人的道理,于是他霸道的把这件衣服充公的命运定下来了。
换好衣服后,殷怀又把折叠好的龙袍让给平喜抱着,平喜提前得了他的命令,一直抱着龙袍在殷誉北跟前站着。
一直到慢悠悠的喝完茶,殷怀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起驾。”平喜尖着嗓子叫了一声。
等屋子里哗啦啦一波人走后,江伯忧心忡忡的问:“王爷,你说这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殷誉北转身往里走去,“他比谁都聪明,看的比谁都透。”
说完后又顿了顿,”也比谁都擅长装傻充愣。“
江伯一愣,这样的评价与他了解到的那些传闻大相径庭。
望着主子离去的背影,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当即愣在了原地,只觉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不对,刚才他主子在意的那幅画像似乎长的像是…….
陛下。
……
过了几日后,等重苍身体差不多好了,殷怀便又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伺候。
让他意外的是重苍的武艺也没落下,倒是比受伤前还有长进,他觉得有些稀奇。
“你怎么受了伤反而身手还比之前要好一些了?”
重苍又换上了侍卫的衣服,深蓝色劲装衬得他挺拔瘦削,乌发高高束起,面部轮廓要比常人深邃一些。
“……属下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闲着无事便自己又练了练。”
他的语气有些板正,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
殷怀也没在意,嗯了一声便也没问了。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凉亭前不知被谁搭起了秋千,转念一想,宫里又没有什么妃嫔,只能是长善。
秋千绳索结实柔软,打结系在了木板上,可以承担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殷怀看着起了兴致,于是试探性的坐上去了些。
“重苍。”他兴致勃勃的招呼着他,“过来推我。”
“是。”重苍垂下眼,低声应道。
他举起双掌抵住他的背脊,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手下人的单薄纤弱,还有隐隐传来的肌肤热度,不知为何,灼的他指尖微微发烫。
重苍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快点。”殷怀略显不耐的催促着。
重苍回过神,手上微微发力,推动殷怀往前荡去。
听到殷怀提高音量的不满声,重苍微微皱眉,沉声道:“可是万一……”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殷怀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
“……是。”重苍只得遵命照办。
荡到半空中,殷怀双脚完全离地,耳边风呼啸而过。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跃出宫墙,就快要逃离处这四方天地。
“陛下,小心点。”平喜在下面又惊又怕,恨不得伸手去将他的双脚托住,唯恐他一不小心摔下来。
御花园一角的走廊上,一雪白身影正缓步走着,旁边跟了个身着白袍的神侍。
走在最前面的人,面色无悲无喜,银白长发披散,面容雪白,淡色睫毛微微翕动,瞳孔在日光下呈现出干净剔透的浅色。
整个人如同从雪中走出一般,
听到吵闹声,他微微偏头,望向御花园的方向,越过一地宫人,视线落在正在荡秋千的少年身上。
顿了半晌,才淡淡收回视线。
历代帝王都是冷心冷清,他会笑会怒会冷脸,活泼鲜动,而且命格也奇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生来就在明镜台,由老国师一手带大,不知山外何样,也从未有过好奇。
老国师说他生来就是块石头,他不会好奇,不会生气,不会笑。也不会难过,就算把他放在那一整天,他都只是发着呆一动都不动。
就连抚养他长大亦师亦父的老国师逝去,他也未掉过一滴眼泪,只是安静的接手相关的事宜。
这是他第一次有好奇的事。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殷怀问过他的话,“你说你是出世之人,可是从未入世,何来出世。”
当时他听到这番话无知无觉,因为在他看来,入不入世和他没什么关系。
神侍望着阖眼念经的释无机,他面前静静摆了一本经书,菩提香缭绕,面容看不真切。
他伸手准备去拨动香炉,视线不经意落在经书上,微微一怔。
大人何时需用清心凝神的经书了。
“大人,这是静心之用……”
释无机缓缓睁眼,雪白眼睫翕动,又低低垂下,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我知道。”
“……”
神侍心中诧异,但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只是默默的点上长明灯,然后悄声掩门离去。
……
殷怀自从病好后睡的就比往常要早一些,他按例批完折子,准备上床就寝,便看见重苍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
殷怀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重苍,朕说了这些事以后交给其余下人就行。”
重苍保持着蹲在他跟前的姿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于是殷怀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由着他去,愿意伺候就愿意伺候吧。
于是他伸出脚,等着重苍替他脱下鞋袜。
“重苍,你们北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重苍喉结上下滚动,“北戎人大多都生活在草原上,但是也有自己的王城。”
“听说你们那人人供奉狼神是不是真的?”
“嗯,和大殷一样,都有自己信奉的神。”
殷怀打了个哈欠,只觉困意来袭,微微撑着手,合上了眼皮。
重苍听到他没有动静了,抬眼看了看,见他安静的躺在灯下,眉眼稠艳动人,双唇微张。
就这一眼,他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飞快的收回视线。
然后低下眼,轻轻的将殷怀的脚从盆中移出,收拾妥当后,便直起身往屋外走去。
因为是近身侍卫,和普通奴才不同,重苍有自己单独的屋子睡觉。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后,躺下了床。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随即又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他面色冷凝,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等到小皇帝放他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一直到日上三竿,他才缓缓睁眼,他神色有难得的茫然,睁眼后头一件事并不是起身下床,而是视线望向自己的身下,
他做了个梦。
一个荒诞不堪的梦。
他梦到那高高在上的人在他身下,面上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入v点,觉得重复了几百字的我之后会写同样字数的免费章补出来,呜呜呜原来批量发红包默认前台不会显示,我都看不到谁发了谁没发,生怕发漏了只能一个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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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这几日天气正好,大殷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准备花神宴,今年也不例外。
释无机本提出了辞行的话,可是被殷太后把话堵回去了。
殷怀见状也假模假样的劝了几句,“国师不必多礼,春日风光大好,正是赏花的好时节,不去看岂不可惜。”
释无机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怔,随即淡淡垂眼,没有再说话。
但是众人也心知他这是默认的意思,
花神宴设在避暑胜地蓬莱洲上,说是洲其实是个小岛,四面环水,从殷都出发顺着水路而下便可以到达。
下了船来到了蓬莱州,四周水面长满了碧绿接天的荷叶。只是还未到盛夏,黛粉荷苞还未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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