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柳泽刚刚登基,地位尚不稳固,还有那个疯子在……
那日殷誉北如同发疯一般,幸好被赵青所拦。
那人现如今没有一点动静,安静的有些异常,整日窝在府里,要不就是去寺庙烧香,可是往往越是这样,越不能掉以轻心。
而那人发疯的原因,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她不由轻声叹了口气,若是有下辈子,现如今他应该已转世投胎了,希望能出生在一个好人家,不要搅进这些人的局里了。
不过这都是命,如同她自己,也是命,万般不由人。
……
这几日王府里的人不管仆人还是江伯,都对殷怀十分尊敬,一口一个“叶神医”,听得殷怀自己都有些心虚。
他对治好殷誉北的腿完全没有头绪,最重要的是自己走的毫无征兆,甚至连一封信都没留下。
释无机若是下山给他带药,看见空无一人的药铺,不知道还会怎么样。
万一误会自己携款潜逃了怎么办?
不过一想到买药的银子他都还没来得及带走,于是便微微放下心。
不过随即又觉得悲从中来,他觉得自己真的该去烧柱香拜拜。
这么大的皇城,就偏偏注意到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郎中,抓他来府里当壮丁。
他转念又一想,说不定是因为殷誉北这腿疾的事必须得保密,不便让太医院的人知晓。
现在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每天开些方子让人煎药,全部都是些大补的药,总之吃不死人。
他这些天也没有再见到过殷誉北,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对自己失去了试探的兴趣,颇有些将自己扔在这自生自灭的意思。
就连送药他都近不了身,只隔着门帘在门外说话。
所以当他被人从睡梦中摇醒,看见一群下人围着自己,为首的江伯面色凝重,当他跟着自己来时。
他心中立马咯噔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药不会吃死人了吧。
那一瞬间殷怀就连自己什么死法最体面都想好了。
结果被领到殷誉北的床前,看清楚床上人的情形时,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人还没死。
只见床上的人双眸紧闭,面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乌黑的发丝濡在额前,神情似十分痛苦。
他比起之前,似乎又瘦了不少。
殷怀朝江伯说:“这里就交给我吧。”
“是,都听先生的,只要先生能救我们家王爷。”
说完江伯便带着下人退了下去。
没了旁人在一旁盯着,殷怀只觉自在了许多。
他伸手摸了摸殷誉北的额头,只觉滚烫的吓人,果然是发烧了,应当是吃了那些大补之药的缘故。
虽说医不了腿,但是只治这些殷怀还是拿手的。
殷怀刚准备缩回手,便只觉一股大力握住自己的手。
他愣愣望去,便对上一双黝黑幽深的双眼。
殷誉北面色苍白,黑发濡湿粘在额角,死死地盯着他,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当看见是他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忡,也不知将他看成了何人。
不过他眼神很快就逐渐清明,只见他微微掀起眼皮注视着他,神情冰冷,一字一句地吐出几个字。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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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殷怀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于是愣在原地,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
殷誉北却松开了他的手,语气带着冷冷的倦意,因为久久未开口说话,嗓音还略有些沙哑。
“你来干什么?”
“……”
殷怀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只是在对“叶神医”说话。
“来给王爷治病。”殷怀干巴巴的笑了笑。
殷誉北却是不说话,只冷冷地盯着他。
殷怀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脸看,心中有些发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王爷?”
殷誉北缓缓闭上了眼,没有说什么。
但是殷怀知道这是同意自己上手的意思。
于是他飞快的开了药单子递给外面廊下站着的下人,然后吩咐丫鬟去打水进来,指挥人给殷誉北换上干净衣服。
殷誉北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殷怀只觉那视线如芒在背。
“……你说你是越州人?”
冷不丁又听到他开口,殷怀稳了稳心神,这才点了点头。
“是。”
殷誉北漫不经心的垂下眼,似是随口道:“听说你们那的谷子酒出名。”
殷怀一怔,随即笑答:“王爷你记错了,我们那不产谷子酒,产谷子酒的是沧州。”
他面上装得镇定无比,实则暗自捏了把冷汗。
怎么好端端的殷誉北又问起了这事,为什么又要故意说错来试探自己,幸好释无机给自己提前做了些功课,不然他都要被绕进去了。
“……嗯。”
听到他这么说,殷誉北的神情又恢复了冷淡。
经过一夜的忙碌,殷誉北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经过这回的变故,殷怀也不敢再给他开些大补的药了,果然殷誉北的气色逐渐好转。
殷怀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他差点还以为自己要被当成庸医当场砍头。
这日他又按照惯例来送药,这几天殷誉北态度对他没有之前那么冰冷,
前些日子他对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厌恶,像是不愿意承认什么事实。
这些天他却像是终于接受了什么,开始允许殷怀近身医治。
殷怀心中诧异,毕竟前些日子自己连送药去都被挡在了门口。
“王爷还是该多出去走走。”
殷怀将药碗递过去,看着他将药喝完,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了劝。
看惯了殷誉北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乍一看如今的苍白阴郁,心中有些不忍。
看来腿疾给他的打击确实很大,也不知道是何时在战场上留下的。
见殷誉北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有动怒,殷怀又道:“若是王爷不愿出府,就是在府里多走动也是好的,对身体也有好处。”
殷誉北却是轻轻扯了扯嘴角,“我现在这幅模样,神医指望我走哪去?”
殷怀听着这话觉得刺耳,视线落在殷誉北的腿上,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受。
可他自己也只是学了点皮毛,甚至还不敢让别人看出来他根本不会治他的腿。
“若是王爷想去看外面,我可以推王爷出去。”
殷誉北没有作声,视线再次落在他的脸上,面色沉郁,旁人难窥他的心思。
眼前人身着水红双襟短褂,内衬雪白长衫,明明是如此艳丽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俗气,甚至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他微微垂下眼,又想起了那人。
他从前就想过他似乎很适合穿红色,不知道如果是他穿上这身衣服会是什么样。
“王爷?”
看殷誉北心不在焉,殷怀不由又问了一句。
殷誉北这才掀起眼帘又看着他,见他脸上却是像有些病气,看上去羸弱清瘦,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这点倒和他很像。
“看来医者确实不能自医,即使是神医也有病缠身。”
殷怀听他这么说,解释道:“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从小身子骨便比常人弱一些,医不了。”
殷誉北没有回话,他知道先天不足这病其实能够医好,那人当初也是这样,可最终也被治好了。
眼前这人和他有些地方像,有些地方却实在不像。
比如他就不会对自己笑得如此坦诚。
殷誉北的目光又落在他的眉间,望着那点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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