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不动声色的盖住画像,只含笑问道:“有何事?”
沉月心中一颤,这才连忙说起正事,“英国公大人来了。”
柳泽将毛笔搁在筒中,不急不缓地擦了擦手,淡淡的嗯了一声,“将人带到偏厅去。”
沉月连忙点头,走之前她忍不住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柳泽,对上他如琥珀般的浅淡眼眸,心中一震,随即立刻低下头。
柳泽轻声问:“还有事吗?”
沉月不敢回答。
柳泽注视着她的后脑勺,语气温和,“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有事瞒着我的。”
沉月面色白了白,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将心中深埋的疑问说了出来。
“奴婢……奴婢就是想着有些时候没有见到青元了。”
听到她想说这个,柳泽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思家心切,我便让他回家了。”
沉月不敢多想,忙不迭的应道:“……奴婢只是随口一问。”
“嗯。”柳泽也不动怒,温声道:“走吧。”
偏厅里英国公正负手看着墙上的紫檀木佛,听见动静后转过头去,见是柳泽,缓缓道:“这木佛像是太皇太后宫里的。”
柳泽笑而不语,只抬手示意他落座。
英国公叹了口气,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猜的果然没错。”
柳泽神情微动,眼底掠过一丝异色。
“当年之人已经找不到了,那个宫女也已经死了,但是我找到和她交好的另一个宫女。”
柳泽语气平静,“继续说。”
“她只说当年那个宫女在承宠前似是和一个侍卫有染。”
柳泽沉吟不语,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什么。
英国公也皱眉道:“……可这样也说不准。”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宫女生下的会是谁的血脉。
空气又静默了起来。
隔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才缓声道:“我知道了。”
英国公这才又喝了口茶,不过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那天那个下人你处理了没?”
柳泽从思绪中抽离,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你府里爱听墙角的下人可不少。”英国公眼神有意无意的望了望窗外。
柳泽笑了笑:“她不一样,是个聪明人。“
看他如此笃定的神情,英国公也没说什么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柳泽手上茶盖轻轻碰了碰杯壁,似是随口问道:“方家的女儿找到了没?”
“没有。”英国公摇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语带戏谑,“这皇上啊,年龄不大,倒是对方阁老那个丫头忘不了。”
柳泽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面色沉沉。
日暮黄昏,天边金色熔进晚霞之中。
柳府地下的地牢,光线仿佛永远不会透进来,四周阴暗潮湿,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角落里躺着个佝偻的身影,只见他身上伤痕累累,头发打结散乱,看上去狼狈不堪。
正是失踪已久的青元。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响起,连忙爬过去紧紧攥住栅栏。
“大人!大人!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相信我啊大人!”
从阴影中逐渐走出一道青色身影,柳泽注视着他惶恐不安的神情,微微一笑,安抚道:“我知道。”
青元面露欣喜,“大人……”
柳泽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温声道:“安静一点。”
青元立刻没了声。
于是柳泽顿了顿,轻声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并非是不相信你的人,而是单纯不相信你的蠢。”
青元一愣,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脸上一片空白。
柳泽语气温和,仿佛正在和人闲谈,“我本来还想让你活久一些,毕竟你告诉了我一些很有用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我是太后派来的人?”
柳泽笑了笑。
青元喃喃道:“那你对我的那些好,那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柳泽微微一笑:“太后选你肯定是看中了你的一身功夫,可如果我是太后,选人时这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聪明知事。”
他顿了顿,轻声道:“为人棋子,最忌动感情。”
青元像是一下被人抽走了脊梁,瘫软在地,脸色煞白。
“好歹主仆一场,我会看着你离开的。”
青元面色微变,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咬紧牙关,努力忽略腹部传来的疼痛,但疼痛愈来愈剧烈,他挣扎着望向栅栏外立着的人。
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正静静的注视着他的惨状,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他察觉到嘴里传来的淡淡血腥味,忍不住呛咳了一声,忽然癫狂大笑起来。
“柳泽!你不得好死!”
“你利用别人的真心!终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
“你喜欢上的人永远不会喜欢你!你也会尝到我的滋味!”
柳泽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当癫狂的笑声逐渐平息,柳泽的神情又恢复了惯常的模样。
他面色平静的扫了一眼地上僵硬的尸体,随即转过身去,视线丝毫不做停留,只轻轻抛下一句。
“厚葬了吧。”
话音刚落,黑暗中便传来人的应答,“是,”
走出地牢,出口处的刺眼亮光让柳泽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将手搁在了额前。
他想起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压下心中莫名的烦躁,望了望皇宫的方向,目光沉沉。
……
这几天誉王府的下人都有些胆颤心惊,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莫名的低气压笼罩着王府,有点眼色的都知道王爷心情不好,不会上去招惹。
雅阁内窗前的软塌上,殷誉北肩上披了件黑色大氅,面色尚还有几分苍白,但是气色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只是面容冷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他正在看着手中书册,神情漫不经心的,一只手撑着下颔。
一旁的江伯看着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因为王爷他看了一上午的书,还是停留在那一页。
正在他犹豫要如何开口询问王爷有何心事时,外面有人通传宫里来人了。
然后他就看见本来还心不在焉的王爷冷不丁抬起了眼,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屋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太监,看模样是皇上身边的那位公公。
殷誉北又将视线垂下,似是不以为意,“陛下让你来干什么?”
“回王爷,陛下担忧王爷身子,所以让奴才送了些上好的药材过来,告诫王爷好好养伤。”
殷誉北扯了扯嘴角:“替我多谢陛下了。”
平喜心里其实有些打鼓,当时陛下让他来送这些药材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药材里面藏着毒,到现在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心想看来誉王也是这么怀疑的,因为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身后送来的那些珍贵药材,脸上没什么表情。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走了,陛下还在龙鸾殿等着我回话呢。“
殷誉北闻言微微侧目,面上添了几分笑意,可细看眼底却冰冰冷冷。
“龙鸾殿?陛下不在娘娘宫里吗?”
“什么娘娘,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陛下自从那日后便再也没见过她。”
听了这话,殷誉北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来陛下对意中人还真是情根深重。”
平喜讪笑了几声,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对谁情根深重。
“那奴才先告退了。”
刚走到门口,又听到身后传来低沉冷淡的声音。
“站住。”
平喜疑惑:“誉王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殷誉北脸上神色不明,“陛下近日和谁走的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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