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挥道:“祖父常说鸟飞返故乡,狐死必首丘。京城虽好,我走两天都走不完所有的小巷,吃不完所有的东西,但这里面孔生疏,言语生疏,远远比不上家里亲切。”
如果宁环有力气的话,手中的这串菩提肯定会被捏碎:“再给他二百两银票当盘缠。”
楚何又拿了张银票给他:“收下吧,别驳我们太子妃的面子。就此告别,你多多保重。”
杨挥从出了刑部还没有见到宁环,宁环一直都在轿中。
他知道并没有什么好见的,从始至终都是一场交易而已,杨挥不懂官场是非,隐约猜出了自己的生父是太子的政敌,此番太子也能够从中获利。
软轿继续向前走,楚何在轿旁跟着:“太子今天大概回来得比较晚,最近军务繁多,他权力大了,手上的事情也多了。”
宁环眼睛闭上,“嗯”了一声:“你怎么看他刚刚说的话?”
“谁?您说杨挥?”楚何不知道宁环这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宁环是个聪明的主子,宁环平时不爱说话,因而说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废话,会有一些深意,他必须斟酌斟酌,“他庄稼地里过日子的,没有什么野心,目光也不长远,就想回去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真要有野心肯定跑到杨泰跟前喊爹去了,不会争着鱼死网破坐这么长时间的牢。”
“他是个有骨气的人,不比你傻,真没志气早死了,”宁环道,“本宫问你,家乡真有那么好?”
“咳,这个,”楚何揣摩着宁环的心意,认真想了想,“属下没有长时间离京过,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不懂什么思乡不思乡,只觉得这里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其他地方都不够热闹。”
太子府已经到了,所有人抬着轿子从正门走了进去。
宁环从轿子里出来,叠青上前扶了他一把。之所以不下轿子是因为他这两天病得很重,天凉以后在宫里皇帝身体有恙,宫外的宁环身体也不大好。
昏昏沉沉睡到了傍晚,叠青来送了两次药,宁环把药倒进花盆里,房间里清苦的药香气息挥之不去,他穿着牙白的锦衣,单薄身子骨几乎挂不住衣物。
无端想起了初见慕锦钰时的场景,当时他应该就如同宁环这样瘦,宁环骨架纤细一些,看起来如同一片花瓣般纤薄。
慕锦钰回来之后便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楚何在屏风外探头探脑,慕锦钰略有些不耐烦:“说。”
犹豫了一下,楚何将今天宁环问自己的问题说了说。
慕锦钰一脚踹翻了屏风:“太医呢?”
琉璃屏风瞬间碎了一地,楚何被吓得赶紧跪了下来:“今天早上看过一回,药都被太子妃偷偷倒进了花盆里。”
慕锦钰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出去!”
楚何赶紧下去了。
阿喜上前把蟒袍收起来,帮着慕锦钰将便服穿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慕锦钰去了梨雪堂,院中树上的梨子早就被摘光,叶子还没有落太多,丫鬟扫干净落叶后便在一旁喂猫,见到慕锦钰赶紧起来行礼。
慕锦钰没有理会任何人,直接进了房间。
宁环靠在软枕上看书,他墨发未束,身上穿着浅色衣袍,腿上盖了一张毯子,旁边放着一盆万年青和一盆兰草,熏香炉里点的是降真香,看到人过来,宁环懒懒抬眸:“太子回来了。”
慕锦钰“嗯”了一声,坐到了宁环的身边:“你今天出门接杨挥了?”
宁环继续翻着手中的书页:“他以后在太子府也没有用武之地,便给他些银子让他离开。”
慕锦钰从后抱住了宁环,下巴搁在宁环的肩膀上:“在看什么?让孤也看看。”
他压着宁环的手翻到了封面,扫了一眼道:“《仪礼图》?没意思透了,不如多看看孤,孤今天中午没吃饭,政事堂都没有什么好吃的。”
宁环对一旁站着的阿喜道:“厨房里有银耳莲子羹,让人端一碗过来。”
等阿喜退下之后,慕锦钰低头在宁环肩膀上啃了两口:“是不是瘦了?别动,让孤抱抱。”
宁环放下手中的书靠在了慕锦钰的身上。
阿喜很快就把莲子羹取来了,慕锦钰尝了一口,眼睛看向了一旁的万年青:“这盆里怎么一股药味儿?昨天还是一盆海棠,今天怎么变成了万年青?”
宁环道:“下面埋了药渣施肥。”
慕锦钰道:“药太多了它受不住,根上就会坏死。我记得库房里也有个盆景,是梅花还是什么,阿喜你去找来。”
宁环手指拨弄着万年青的叶子:“库房里的盆景?肯定是假的,翡翠做的枝叶白玉或玛瑙做的花瓣,远不如真的水灵。”
“比真的好看,也不会枯萎,不用天天在里面放什么药渣了。”慕锦钰又看向了另一边的兰草,兰草娇贵,不能随便泼药,“这盆好看,假的没有它的姿态妙。孤听说这兰草本来在山里,这么娇贵的东西在山中也没什么陪伴,更没有暖阁待着,它肯定不想回去受些寂寞。有人陪它多好,给它浇水施肥,铲除杂草,世上再没有比这人更贴心的了。”
宁环笑了声,抬手捏一捏慕锦钰的脸:“让我看看太子脸皮有多厚。”
慕锦钰这段时间都怎么见宁环笑过,宁环本来就少笑,不过笑起来是真好看,如冰雪消融云销雨霁。
慕锦钰道:“看着孤的眼睛,你会离开孤吗?”
宁环唇瓣贴上他的额头:“太子觉得呢?”
“孤担心自作多情,要你亲口回答。”
宁环薄唇落在慕锦钰的唇角,又凑到他的耳廓:“太子怎么想的,我便怎么做。”
慕锦钰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又有几只离群的大雁能飞回去。”窗外飞过一群南下的鸿雁,秋叶的颜色被风霜染得更深,宁环握住他的手指,“我这辈子都和太子风雨共济。”
“你确定了?只有这一次机会,因为一旦我消失,你再也没有和我对话的机会了,将永远生存在书中这个世界。”系统道,“因为你办事太牢靠,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一任宿主,回去的机会是我特地给你争取回来的。”
“确定了。”宁环道,“我沉于其中,是虚是实都不重要了。”
第63章
宁环犯的是心病,等他想通之后病就好了许多。其实他的身体本没有那么差,不至于被这点事情给打击得起不来床。
养了半个月好多了。脑海里那道声音没有讲话,宁环估计应该等慕锦钰登上帝位,自己身子骨彻底好转后它就再也不出现了。
杨泰一党很快就被定罪,结党营私、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无不是能够诛九族的罪名,沈家与杨泰一家结了姻亲,两家往来不少,这段时间沈家也受到了不少打击。
杨府与文国公府被抄家,据说文国公府被抄出了一百万两白银,其他古董字画类的也是价值连城。
“二百八十万两,相当于南部一个州整年的税收。”慕锦钰详细和宁环解释了一下,“打开库房后,一片金灿灿的光辉,全都是整整齐齐的金条和银锭,孤亲自带人进去的,杨府没有这么多,区区三十万两。不过文国公府都是杨泰纵容,与他脱不了干系。”
宁环困倦的合上了眼睛:“都是皇帝惯出来的。不过比我想的要少很多,不仅仅是京城,各州与他们有染的高官也要继续查,吞进去多少让他们都吐出来。”
“皇帝要被气疯了。”慕锦钰冷笑一声,“查的越多,他越保不住杨泰。近来沈家频频弹劾孤,折子全部都被孤截了,皇帝见都没有见到,等皇帝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朝堂上没几个肯听他的了,贾廷被封相,孤要任中书令,你看让谁管着户部?”
“前几个月不是给太子圈出了人选?”宁环从榻旁的桌案上拿了名册过来,“不过我只了解多数京官和少数地方上政绩突出的,具体如何太子得仔细斟酌斟酌。”
慕锦钰看了宁环圈的这人,的确是他的心腹,过往履历出彩,能力也十分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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