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看着屏幕上滚滚而过的弹幕,直觉额头也有热气凝结,不由偷眼看向身旁的何绮玉,见她不动如山,才勉强安心,重新看回监视器。
所幸镜头前的陈述和严景川丝毫没觉得这项任务有什么不妥,听完刘师傅的介绍,已经换好工作服,带着工具走向方塘。
陈述先蹲身下水,随即转身抬手伸向严景川:“来吧。”
严景川俯身握住他,借力踩进水面。
“小心。”脚下是淤泥,陈述没让他离得太远。
严景川握紧他的手也没有松开,和他并肩向前。
刘师傅默默地看着,继续示范起采摘的技巧。
他是这里最熟练的工人,有他帮忙,两人都很快上手。
严景川把摘到的果实放进腰侧的网兜里,看向陈述,忽然道:“别动。”
陈述依言停下:“怎么?”
严景川褪下手套,帮他重新系上斗笠松散的结:“好了。”
陈述扫过他的动作:“累吗?”
严景川淡声说:“我没有那么虚弱。”
陈述笑道:“好。”
严景川抿唇收回视线:“专心工作。”
刘师傅适时建议:“其实你们可以分开一点,能摘得多。”
闻言,严景川转眼看他。
刘师傅质朴的关心被这道仿佛寻常的冷漠眼神钉在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不分开也行,不着急……”
严景川语气平淡:“谢谢。”
刘师傅看着他转回的侧脸,讪讪说:“不客气……”
弹幕盖起一层又一层。
“陈严这对我愿称之为最黏糊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笑死!严景川:分开?你再说一遍??刘师傅:不敢张口”
“哈哈哈哈哈哈严景川我发现了,他真的不能容忍和陈述分开,在一起连体力活都是香的!!”
“说实话两人刚出场的时候我没想到他们私下里相处会是这样……严景川对陈述和对陈述以外的人是有某些驰名双标在的……”
镜头前,陈述和严景川还在弯腰劳作。
但他们并不是真的和工人们一起从早忙到晚,只是上午的第一轮采摘结束,就算任务完成。
即便如此,长时间的流水线型工作相对来说还是有些辛苦。
回到岸边,除了重力反差,陈述脱下工作服,背后的布料已经被汗水浸透。严景川也不例外。
陈述看他一眼。
严景川连拍动作戏的经历都没有,这恐怕是他消耗体力最大的一个上午。
“你坐一会。”话落,陈述正要转身,听到他问。
“你去哪?”
陈述还没开口,严景川已经走到他身旁,“我陪你。”
陈述把之前摘下的手表扣回手腕,见时间已经接近返程,没有拒绝:“那走吧。”
但严景川的手杖在凹凸不平的泥水田埂上寸步难行。
他蹙眉往前没走两步,被陈述拦腰揽回怀里。
“扶稳。”
稍显狭窄的田埂宽度恰好容忍两个成年男性并肩行走。
“穿过这片,就是——”刘师傅热心地指路,话说一半,回头一看,憨厚的笑容又僵在脸上,默默回头,默默带路。
跟拍摄像无死角记录着镜头前的一切,为观众们捕捉着最新看点。
“刘师傅: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水底”
“哈哈哈哈哈刘师傅你就长点心吧!”
刘师傅果然沉默地带着两人走进棚里,结算工资。
工资是一样的标准,分别到手三十元整。
被严景川一并接过。
回到院子里,大家一致决定先去大采购,为午餐和晚餐做准备。
这次所有人一起出发,加上摄制团队,浩浩荡荡一行人走向当地的菜市场。
一进市场,四组嘉宾又分散开。
陈述和严景川走向邻近的菜摊。
严景川问:“你想吃什么?”
陈述说:“你是财主,你说了算。”
严景川没再多问,随手往菜篮里挑了几种,摊主称完正要算账,陈述又加了一样进去。
严景川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陈述含笑反问:“你怎么知道?”
没人向观众解释这段突如其来的哑谜,唯独难以言喻的撩动在两人之间游走。
严景川薄唇微抿,唇角浅淡的笑意却无从抑制。
他在菜摊下握住陈述的手,往前半步,就足够让距离亲密无间,但就在倾身之前,身旁有镜头的反射一闪而过。
他眉心微拢,顿了顿,只回身接过摊主递来的菜。
转脸的瞬间,陈述的双眸近在眼前。
“怕什么。”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炸响,继而是一个熟悉的吻蜻蜓点过。
严景川五指微紧。
陈述看着他,轻笑一声,才转脚看向远处:“走吧,该去集合了。”
严景川面色不改,表面镇定:“嗯。”
然而握紧的手再也没有松开。
弹幕久久难以平静。
“啊啊啊啊磕死我了磕死我了!嘴都亲了四舍五入就是上床!!给我冲啊!!!”
“大家冷静点,这对不是磕的cp,他们是真的,这不是上不上床的问题,问题是人家婚都结了啊!!”
“话说之前我还信了某些黑子的邪,以为陈述真的就是霸总的金丝雀,结果就这??编也编得靠谱点吧我呸!!”
在观众的热切互动中,陈述和严景川已经走到集合地点。
其他人也都买了一些蔬果。
因为卖得大多是自己家里种的蔬菜,这里的物价非常便宜,每组的钱都没用完,还留有明天的结余。
这也是节目组的安排。
没道理请四组大咖来就是为了打零工,观众也不喜欢看,有了钱生活,剩下的时间当然要和“假期”契合。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风景独好,一两天根本看不清全貌,在这里拍四期,共八天,既不会来去匆忙,也不至于感到无聊。
也果然,四期节目结束,连观众都对这里生出兴趣。
可惜时长有限,第四期四十八小时的直播很快在弹幕的不舍中关闭。
回去的路上,严景川看向车窗外。
他看着和陈述几乎走遍的村落从眼前缓缓往后流逝,眸光微敛。
陈述看着他的侧脸,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车窗外。
“喜欢这里?”
严景川微顿,目光从车窗外收回,落在陈述印在车窗的影子:“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
陈述问他:“什么意思?”
严景川转而说:“我在想。”
“嗯?”
严景川回眼看他:“我们的蜜月期太短,你的工作时间太长。”
前排副驾驶立刻传来张时撕心裂肺的呛咳。
蓦地,一只手从车座前伸出来:“对不起!”
之后才是他的脸,因为压抑咳嗽的本能憋得通红,“抱歉,严总,陈先生。”
严景川只扫过他一眼,没去在意。
张时才低下头坐回去,长松一口气。
但回想刚才严总的话,他直觉大脑缺氧。
蜜月期太短?
严总,足足一个月不叫短啊!
再久一点严氏倒闭迫在眉睫了啊严总!!
虽然这些话,在奖金面前一文不值……
想到这,张时又光明正大去偷听老板的谈话。
“你想再度一次蜜月?”是陈述的声音。
严景川这次的停顿稍久。
他说:“不用。”
对于陈述的工作,他在婚前婚后的态度没有变过,不去干涉,也不该左右。
严景川抬手握住陈述的手背,不再看车窗外青葱郁郁的风景。
他只道:“录制还有一个月,留下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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