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后来临阳侯含冤而死,下官们深感内疚,但骇于淮王在京中的势力,不敢声张,直到如今淮王犯上作乱被摄政王您擒住,下官们才敢把真相说出来,也算还当年的临阳侯一个公道了……”
顾悯听他们说完,看着这几个人久久不语,几个人揣摩不透顾悯在想什么,也不敢吱声,心里忐忑得直打鼓。
过了好一会儿,顾悯才开口,语气状似惋惜道:“没想到,那位与本王长得相像的临阳侯,竟然蒙受了此等冤屈,真是令人扼腕。”
“是啊是啊!摄政王,淮王此人阴险狡诈,罪大恶极,一定要严惩才行!”
顾悯淡淡道:“那是自然,只是若要揭发淮王的罪行,还需各位大人站出来帮忙指证才行,不知诸位……”
几个人忙起身急着向顾悯表忠心,“请摄政王放心,下官们定当义不容辞!”
顾悯满意地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人虚心地瞟着顾悯,拱手道:“只是摄政王,我们几个也曾做过对不起临阳侯的事,心里很是愧疚不安,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临阳侯原谅我等?”
顾悯唇边泛起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几位大人能够回头是岸,帮临阳侯洗刷冤屈,想必临阳侯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诸位的,就不必自责了。”
几人听完顾悯所言,全都如蒙大赦,大松一口气,感激不已地朝顾悯拜道:“多谢摄政王大人有大量,不与下官们计较!”
顾悯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虚虚扶起他们,“诸位大人快不必多礼,本王初入朝堂,于官场还有许多门道不清的地方,今后还得烦请各位大人多多帮衬才行。”
几个官员笑逐颜开道:“只要摄政王有用得着下官们的地方,下官们愿为摄政王效犬马之劳!”
得到了顾悯的“宽恕”,几人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摄政王府,为表亲近,还是顾悯亲自送他们出的府。
看着这几人欢欢喜喜离开的背影,顾悯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不见,很快神色便变得冷酷起来。
以前他是临阳侯时,也经常有官员想要结交他,但是为了能够帮沈映震慑住文武百官,他从来不结党营私,导致他后来成为众矢之的,腹背受敌。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大权在握的是他,而这大权不是依靠皇帝赏赐的,是通过他自己挣来的,除非他自己交出去,否则没人能够夺得走,这些官员也明白这点,所以才会低声下气地来给他赔罪。
顾悯自然不屑与这些虚伪自私的墙头草为伍,可是现在,为徐舒两家翻案在即,他亟需要朝中大臣的支持,而这些人最适合当应声虫不过。
指鹿为马,也得需要观众的配合才行。
顾悯这个名字已是过去式了,从今往后,他再也不需要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他要堂堂正正地做回徐景承!
第86章
顾悯赶在宫门下钥前进了宫,回到永乐宫的时候,沈映还没传晚膳,在等他回来一起用膳。
沈映还命人等太子在文华殿读完书后,把太子带到永乐宫,虽然暂时顾悯和沈怀容舅甥两个还不能相认,但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培养培养感情还是可以的。
沈怀容散了学,开开心心地到永乐宫给沈映请安,正好顾悯从宫外买的那些玩具也送到了,孩子乍一看到这么多玩具,登时双眼放光,欢呼雀跃得不行,这个摸摸,那个看看,都不知道先玩那个好。
可一等沈映告诉他这些玩具都是摄政王买了送给他的,小小人儿眉头一皱,立即放下手里的小木剑,鼓起脸颊,气呼呼地道:“那我不要了!”
沈映奇怪,走到沈怀容旁边,摸摸孩子的后脑勺,“怎么不要了?你不是挺喜欢这些玩具的?”
沈怀容抱起手臂,把小手夹在咯吱窝里,偏过头故意不看那些充满诱。惑力的稀奇玩具,“摄政王是欺负父皇的坏人,怀容不要他送的东西!”
沈映有些诧异,“你是听谁说的摄政王欺负朕?”
沈怀容仰头看着沈映,认真地说:“回父皇,宫里好多太监宫女都这么说,今天怀容还见到了安郡王,他也是这么跟怀容说的。”
沈映:“……”看来他得让沈暄那个家伙离怀容远点了,他自己不学无术也就算了,别平白教坏了孩子。
沈怀容见沈映沉默,抱住沈映的手臂摇了摇,稚嫩的小脸一脸的信誓旦旦,“父皇,怀容会保护父皇的,要是摄政王再敢进宫,怀容就再拿弹弓打他的脑袋!”
“‘再’?”沈映眼角抽了抽,“你难道已经打过他脑袋了?”
外甥打舅舅,这得算大逆不道吧?
沈怀容抓了抓额头道:“没打脑袋,只是拿弹珠打了一下他的后背,先给他一个警告,下次他要是再敢欺负父皇,我就把弹弓瞄准他的头!”
沈映听这孩子这么维护他,心里也很感欣慰,平时没白疼他,不过一想到顾悯被自己外甥拿“暗器”偷袭,他就有点想笑。
沈映伸手在沈怀容额头上点了一下,忍俊不禁地道:“你敢打摄政王,就不怕他罚你?”
“不怕!”沈怀容抬起下巴,振振有词地道,“怀容是小孩子,要是摄政王欺负怀容,那他就是以大欺小,要被人耻笑的!”
“你这鬼精灵,还学会道德绑架了!”沈映扑哧一声,笑完严肃地看着沈怀容,道,“不过你要记好了,真正的坏人欺负人可不会管你是孩子还是大人,下次可不许胡来了知道吗?”
“怀容知道了,”沈怀容低下头,想了想道,“可是摄政王也没有责怪怀容啊。”
沈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摄政王没怪你,那是因为他不是坏人,他也没有欺负父皇,怀容别听人乱传。”
沈怀容将信将疑,“真的吗?”
沈映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有太监从外面进来通传摄政王进宫了。
沈怀容一听到摄政王三个字,便紧张地看向沈映,沈映了然,起身拍了拍孩子的头,和蔼地道:“怀容,朕今天教你一个道理,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不能只用眼睛和耳朵,而是要用心去看。”
沈映让人宣顾悯进来,又命人去准备晚膳。
顾悯进来后看到沈怀容也在,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给沈映行礼请完安后,微笑着和沈怀容打招呼,“太子殿下也在。”
虽说沈映刚才已经说了摄政王不是坏人,但小孩子还是没那么容易对陌生人放下警戒心,只站在沈映旁边,像只遇到危险的幼崽一样,目光警惕地打量着顾悯,却不肯和他说话。
沈映见沈怀容如此,也没有勉强孩子和顾悯打招呼,晚膳很快便端了进来,沈映先在桌子旁坐下,然后招呼一大一小分别坐在他左右。
吃饭的时候,沈怀容每隔一会儿就悄悄抬起眼睛打量一下顾悯,但见他和沈映两个人时不时便和声细语地闲聊上两句,还会互相夹菜给对方,看上去关系和睦,并不像外人嘴里传的那样,摄政王和皇上之间恩怨颇深,摄政王回宫是为了报复皇上曾经对不起他的事。
孩子小小的脑袋瓜,顶着大大的问号,不知道到底该信谁的。
顾悯自然注意到外甥一直在偷偷看自己,头一回做舅舅,他心里其实也紧张得很,担心沈怀容对自己还有敌意,拿筷子夹起一只虾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朝对面伸过去放入沈怀容的碗里。
夹完菜,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和孩子说话,语气十分生硬地道:“太子,吃个虾,长个头。”
沈映还从没见过顾悯这么紧张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忍着笑转过头去瞧沈怀容的反应,好奇孩子到底是会接受还是拒绝顾悯的好意。
沈怀容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虾,然后抬头看看沈映,接着又看了看对面的顾悯。
孩子虽小,但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沈怀容想着,父皇对他这么好,一定不会骗他,父皇说摄政王不是坏人那摄政王就一定不是坏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相信父皇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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