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鸿愣住,满腹狐疑地打量他。
柳梦寒步步走近,方轻鸿步步后退。
“快醒来, 轻鸿,你知道的,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这里不过是你的黄粱一梦。”青衫男子声声恳切。
方轻鸿脚步一顿。
柳梦寒见状,语调变得愈发柔缓:“没有谁能重写过去,看,你的梦已经开始坍塌了,它在向现实靠拢。醒来吧,回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
方轻鸿内心挣扎:“我……”
而就在对方即将环抱住他时,他又一次地推开了柳梦寒。
“如果你真的是梦涵,那就说一件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事证明下。”方轻鸿抬手制止对方锲而不舍,还想追逐过来的脚步。
柳梦寒听话的停下,只一双眼睛仍黏着在青年身上,不肯离开半寸。
“道魔之战时,你为给剑宗死去的人报仇,一人独挑魔域尊者,也替我们抗住了压力。你以分神之力,越阶反杀化虚大能,实为奇迹。”
“当时道一真君在和魔尊对峙,分身乏术,而你的情况实在危险,不止魔域,道门也有人想偷袭暗害你。你一路急退回五域,而我追在后面,替你解决麻烦,最后阴差阳错,一同进入了仙家秘境。”
“那时我为救你,重伤垂死,即便侥幸生还,也将沦为一介凡体,无法再寻天道。”
说到这里,柳梦寒似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过往,笑颜逐开:“你说,你欠我一次人情,愿为我赴汤蹈火一次。无论我提什么要求,天涯海角,你必为我取得。”
他抬眸望过来,问:“还记得吗?”
方轻鸿张了张嘴,干涩地回:“记得。”
“我什么都不要,只愿与你结为道侣。”柳梦寒渐渐收了笑,目光忧郁:“你也忘记了吗?”
方轻鸿嗓子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柳梦寒又道:“你难道不好奇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扶摇的来历吗?”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就是这座幻境的主人。”
“也是他,想要拆散我们。”
与此同时,魔域中央行宫。
被禁封的行宫最内侧核心区,一股黑焰突然冲天而起,紧接着,如浪潮般向四面八荒席卷开去。
滚滚黑雾瞬息淹没行宫,将四散奔逃的人都笼罩进来。这些人在经历初时的惊慌后,发现了黑雾的本质——是魔息!
并且在黑雾里,他们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往上涨,便纷纷乐不思蜀,再也不想着往外逃了,在原地疯狂地吐纳魔息。还有人因为过于贪婪的进食,将自己撑到爆体而亡。
没有人去追究这股黑雾从何而来,他们都被眼前既得的利益,给迷了眼睛。
而在魔息的发源地——供奉着魔兵的祭祀大殿内,赫连无赦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他双手高举十方寂灭剑,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
“昔年兵主蚩尤未完成之功绩,将于吾手达成!从今往后,天下尽归我赫连无赦!”
他手中被黑雾包裹的魔兵发出一声悠长的剑吟。
十方寂灭剑竟早前世五十年,苏醒了。
神台之下,赫连诀抱拳躬身,行礼道:“恭喜父亲得偿所愿。”
赫连无赦持剑一挥,黑气如波纹般涤荡开来,一直蔓延到与其他四域接壤的边陲地带。而大殿之内,他的儿子即便到此刻,仍面色沉稳、不动如山。
不是懦弱无能,就是已经懂得了隐藏的顶级猎食者。
魔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中毫无温情。更多的,是对一件上等作品的欣赏,和支配对方的意兴盎然。
“上来。”他发号施令。
赫连诀一步步跨过台阶,单膝及地,跪在父亲面前。
“噗。”剑刃毫不留情地插入他肩胛骨的缝隙,鲜红的血液迸射而出。
赫连诀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被刺的不是自己。
大量魔息涌入他的身体,强行拓宽他的经脉肺腑,粗暴的方式甚至让他的身体各处,都出现了恐怖的裂纹。
他不由喘了声粗气。
头顶传来赫连无赦严苛的命令:“忍住。”
剧痛之中,赫连诀不得不集中精力,调动自身力量去不停地修复经脉脏器,引导暴走的魔息在体内游走。
与此同时,修为的暴涨也带给他一种魔骨被强行拉扯长大的疼痛。
而他的父亲却并未管他的死活,仿佛弱肉强食,活不下来便是自然淘汰的必然。
见魔息输入的差不多,赫连无赦毫不留情地拔出了剑。赫连诀摇摇欲坠,忍不住身体前倾,用肩膀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撑住了地面。
他抬头,模糊的视野内,是父亲背转身去,狂热注视着一座雕像的情景。
雕像高冠白衣,银甲箭袖,足踏轻云软靴。身姿挺拔,双手持剑背于身后,像等待腾飞的云雀,永远高昂着头颅,忽略了脚下的纷纷扰扰。
赫连诀知道他是谁。
这会让他想起自己的母妃,那个骄傲虚荣,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最终也死于欲望的人。
魔尊赫连无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枭雄霸主,他像魔域里的每一个人般,信奉着物竞天择,强者为王。
母妃不过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用于哺育出下一代的容器。而他的母妃,一个生活在底层,若无魔尊仪仗经过,就要沦为他人玩物的美人,一朝翻身,便是欲望无止境蔓延的开端。
不同于喜欢做表面功夫的五域道门,魔修寡情而重欲,从不掩饰自己的渴求,更没觉得直抒胸臆是件丢人的事。
他的母妃也在此列,对自己即将出生的魔尊之子,最大的喜悦并不是为人母的快乐,而是对未来的企图心。
改变命运,就此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企图心。
等拥有出色天赋的他出生,一天天长大,本以为能一朝升天的母妃,野心也在一天天膨胀。
最终,这把炽烈的欲望之火,反将其燃烧殆尽。
美艳的侍人无法得到赫连无赦的心,也无法取悦后者,为自己赢来更尊贵体面的身份,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勾结魔尊部下,阴谋篡权。
只可惜功败垂成,叛党被守株待兔的赫连无赦一网打尽,昔日部下一一处死,无人幸免。那日血流漂杵,所有叛变者被废除修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放完血,流干最后一滴生命精华而死。
独坐高台的赫连无赦扬手一挥,剩下的尸骨便如砂砾般随风飘散。
魔域的统治,总需建立在暴戾的强权之下。
赫连诀登上行刑台,看自己的母妃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处以极刑。
而后者直到死,仍试图去抓他的肩膀,孜孜不倦地说:“你是魔域未来之主,更是我的儿子!魔域是你的,而你是我的!”
“杀了你的父亲,杀了赫连无赦,只要你杀了他,我们就能拥有这里的一切!”
“你看,看到了吗?他就坐在那里,他要害死你的母亲,他是你的仇人。快过去,替我杀了他。”
多么愚蠢啊。
群狼环伺的东西,若无绝对实力,又谈何拥有?
赫连诀站起身,冷漠地注视着地上的母亲,犹如在看陌生人。
眼界城府,终归限制了命运的上限,他蠢到无可救药的母妃啊,恐怕直至此刻,仍不明白自己是被何人出卖。
而他陷入在狂热幻觉里的母妃,也渐渐从他不含温度的目光里,冷静下来。
美人讽刺的笑了笑,看着他说:“你是他的儿子,身上留着他的血,你也是个没有心的东西。”
“那我就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一辈子求而不得!”
残败的美人仰天大笑,鲜血汨汨流出,在身下汇成一汪湖泊。赫连诀对他母妃最后的记忆,便是对方高亢而包含恶意的尖叫:
“无论想要什么,最终都将失去!”
第80章 一触即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
“……让我回去。”
静谧的氛围终于被打破, 柳梦寒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瞬:“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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