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骨可制刀刃,破金如泥。鲛人鳞可制珠宝,青春永驻。而其中最让人垂涎的,则是那句“食肉者长生”。
人类的贪婪很多时候会压过恐惧,母亲在婴儿小的时候都会教他们不要吃来历不明的食物,很可惜,在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没记住这句告诫。
鲛人太美丽了,而长生又太过诱人。
欧珀恩得到人鱼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皇都上层,所有得到消息的贵族和皇族都想要分一杯羹。
不到一周的时间,宛若天神的沉睡人鱼几乎被切成了一具骨架。要不是炼金师欧珀恩殿下阻拦,大概连勉强维持生命的血肉都留不下来。
等这些被狂喜冲昏了头脑的贵族冷静下来,才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后怕。
长生这种东西最是不好验证,吃了肉的最大年纪不过八十多岁的贵族老爷,好好保养再活十来年不成问题。
更何况长生又不是不死,也不可能说为了验证给自己一刀。
就算是现在在全国寻找近百岁的老人来验证,也不能直接出结果。谁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消息会不会走漏,会不会引起别国注意。
最重要的是,黑尾人鱼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就是昏迷状态。现在又被切成这样,万一自己没有吃之前,人鱼就死了可怎么办。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几乎整个皇都的统治阶级都喝下了那一碗雪白的鲜美汤汁。
肯利将军有些艰难地从马车里挤出来,近三百斤的肥肉对于按照规制打造的马车门来说还是有点吃力。
底下两个侍从忙伸手去扶他,生怕甩着了这位皇都战神。
“好好……谢谢。”肯利手上没轻没重地拍了拍其中一个侍从的肩膀,顺手将帽子递给另外一人,才摇摇晃晃地朝行宫里走去。
要不是欧珀恩找人来催他,怕是只有皇帝才能将肯利将军从酒馆里拉出来。
走廊上的研究员这两天都有些战战兢兢。
肯利被酒精熏红的一张脸怼到某个研究员面前,酒气喷了人满脸,“欧珀恩呢?”
“先生,哦将军,阁下在二楼的会客室等您。”
肯利“嗯嗯”了两声,一把推开他朝前走。
身后十来个侍从忙快步跟上。
“欧珀恩这小子还是这样。”肯利咧着嘴对身后人大声说道,整条走廊都是他醉醺醺的声音,“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要不是有我,他哪能成什么首席炼金师!”
明明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肯利一点都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言语中对欧珀恩的轻蔑丝毫不带掩饰。
侍从也不敢拦他,忙出声迎合。
果果也有人怕惹祸上身,忙假笑了上前两步,“将军,欧珀恩阁下可是受到了皇室的嘉奖。这次也许是真的有事。”
“还能有什么事,又是‘研究’上的变故呗哈哈哈哈哈哈,要我说,那东西一直就在那里,他不过是发现了而已……”
“凯西·肯利。”
一瞬间,一楼走廊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跟在肯利周围的侍从和行色匆匆的研究员一齐低下头,只有肯利将军醉眼朦胧地看向二楼楼梯尽头。
落地的玻璃窗下,带着单边眼镜的研究员站在那里,穿着一身不同往常的纯白修金纹法袍,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下方。
他一字一顿,“你还能再多说几句。”
肯利被他这一眼盯得酒醒了大半,行宫里的这些研究员都被下了诅咒,不能将鲛人的事情说出去。
而肯利带来的侍从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毕竟改变生死界限这种事情,能引起多大的动乱都有可能。而他刚才居然嘴上一时没有注意……
肯利将军低头摸了下鼻子,低着头走上楼梯。
他身后的侍从正想跟上,后心猝然一阵剧痛。
他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仰面倒下。
“啧啧,你手底下的人看着话不多,动手倒是很利索。”肯利随便找了个话题活跃气氛,但前面的欧珀恩脚下半分没停,径直超前走去。
肯利也不是什么能看人脸色的人,当即就有些不高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不是大事不要叫我,小爱丽丝还在床上等我。”
欧珀恩狠狠推开会客室的大门,等肯利一挤进来就猛地甩上。
重达上百斤的雕花鎏金大门发出了恐怖的闷响。
肯利全身被吓地一颤,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一双小眼睛凶恶地瞪了起来,“欧珀恩!你是什么意思?!”
雪白法袍下摆在空中一划,“为什么没有通过我的申请?”
空气乍然安静。
两人都知道欧珀恩问的是什么事情。
两天前肯利是听说行宫这边出了点事情,刚晚上欧珀恩就派人找他借军队。欧珀恩那天也是醉的,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欧珀恩要是要少一点还好,欧珀恩一开口就要一万人。
国家已经很久都没有打仗了,虽然还养着军队,但每年拨款下来的军费一大半都被他们这些上层揣进口袋里。在私下,二十万的军队连年缩减,皇都已经没有能调给欧珀恩的多余军队了。
更何况,调动军队是要给军费的,这笔钱还不是要他出。
肯利佯装恼火地摆了摆手,“什么事情需要那么多人,我看你真是疯了。”
欧珀恩缓缓眯起眼睛,“那条鲛人,跑了。”
“什么?”肯利陡然一惊,“它不是被你削成一副骨头架子了吗?”
欧珀恩不说话,琥珀色的眼瞳仿佛在某种爬行类冷血动物的竖瞳一般盯着肯利。
“……跑了就跑了。”肯利嘟囔,自己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半死不活的,说不定就在哪里干死了。”
他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说不定等我们找到它尸体的时候已经是条鱼干了,皇都会有多少姑娘愿意收藏‘人鱼王子’的标本?”
一百多平米的宽阔会客室内,肯利将军自顾自笑了一会,才发现面前的人没有跟着他一起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
“冷静点,阁下。”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听不出尊重只有阴阳怪气的讽刺,“一条鱼就把您吓成这样啦。”
“我说过祂根本就不是什么鲛人。”
欧珀恩的眼里仿佛封着一团冷色的火焰,他站在肯利面前,遮下一片阴影,“您是在床上把脑子也射出来了吗?”
肯利见他是真生气了,心下略微有些瑟缩,但面上还是强行维持强硬,“不都一样,一架鱼骨头能翻出什么风浪……”
欧珀恩:“近千年前,鲛人族几乎遍布整个海域。当时沿海根本不存在人类的城池,因为鲛人在捕猎时的尖啸能轻易震碎我们的内脏,在偶尔食物短缺的时候,甚至能短暂地上岸捕捉猎物。
人类最坚固的轮船也无法抗住他们的利爪,在一些记载中,鲛人甚至有掀起海啸的能力。
他们那个时候,是深海中的无冕之王。残留下来的记载,全都来自炼金师或者是巫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现在都消失了吗?”
他停顿了两秒,给足肯利迟钝脑髓转动所需的时间。
“因为在千年前的某一天,鲛人族的祭祀召唤出了他们的神。
但这是一个陷阱,是那个时候我们伟大的先辈炼金师设下的陷阱。人类越来越多,我们需要更多的领地繁衍,而有些炼金师发现鲛人能在岸上生存的时间越来越长,长此以往下去,先辈怀疑他们会真的在陆地上定居。
彼时,人类将再也没有一点生存的空间。”
肯利呆愣愣地看着他。
“所以那些炼金师将一种召唤邪神的阵法伪装成上古鲛人留下的文明,让祭祀以为,那是向他们伟大的海洋之神祷告所用的仪式。”
二楼安安静静,在最近愈发暴躁的院长威压下,没人敢上来。
欧珀恩眼底仿佛映出二十年前,他独自翻开那本破旧的笔记时,上面蝌蚪样的古老文字。
千年前祖先为了生存所记下的阴谋,决定了两个族群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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