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舟:“少爷,您既然说您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又为何还要奴婢送信去?”
何桓:“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刘慧汝是刘首辅的孙女。再者,太子殿下要不要看是一回事,对方求到我头上,我可有给太子殿下这个机会就是另一回事了。此事我不参与,不过是代为传个书信,无甚关系。若我身边没有你,我也只能拒绝。”
莱舟:“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传话。”
莱舟走了,何桓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继续学习。
傍晚,太子回到东宫,萧定从昌安手里拿到了刘慧汝亲笔写给太子殿下的信,交给太子殿下。太子却没有看的意思,而是说:“你拆了。”
萧定:“这……”
太子:“叫你看就看。”
“是。”
萧定拆了信封,拿出信快速看了一番,然后道:“太子殿下,刘慧汝信上说她爱慕殿下您多年,哪怕只能为妾,也只想终身服侍殿下。”
太子:“你把这封信重新装封,送去文渊阁,亲手交给刘首辅。就说孤并未看过。”
“是。”
萧定走了。
※
文渊阁,刘骞拿到萧定送来的信后,又羞又恼。萧定没有当众说这信的来源,而是到他的书阁内才把此信拿出来,低声告诉他这是孙女托何桓少爷给太子殿下的信,太子殿下并没有拆开,只是命他把信送过来。
刘骞忍着丢脸把萧定送了出去,回来就关了门拆了信。看了信,刘骞想死的心都有了。慧汝怎如此糊涂!给太子殿下送信不说,还要经过准太子妃的手,她可有把准太子妃放在眼里!
孤注一掷的刘慧汝在祠堂内焦急地等待消息。她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几日,她就要被送走了。她怎么都无法相信,本应胜券在握的她会输的一塌糊涂。输给了她根本没有看入眼的嫏哥儿何桓,甚至连侧妃的地位都无望。她喜欢太子殿下,她的心里也只有太子殿下。而内心深处,她又如何不渴望顺傛俍俍那样荣宠一生的地位。无数次,她都无法理解,陛下为何不立顺傛俍俍为后。以顺傛俍俍的地位,一旦成为皇后,那将是何等的风光无限。更遑论以俣国如今的地位,俣国的皇后,那是世人都敬仰的存在。
入宫伺候皇太后娘娘时,一切都好。那时候已隐隐有风声传入她耳中,皇贵姰俍俍是十分中意她的。她已经为自己入主东宫太子妃一位,日后入主厚德宫做好了准备,甚至许多个夜晚,她都是在美梦中醒来,却一遭被人推入泥沼。刘慧汝是恨的,恨何桓那个卑鄙的人抢走了她的一切。而她又是如此的悲哀,如今竟然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最恨的人身上。
刘骞沉着脸突然回到了刘府。回来的他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立刻送刘慧汝去岭粤府。看到他的脸色,刘老夫人都不敢询问半句,马上招呼人备车。刘慧汝要带走的行李已经收拾地七七八八了。这也不管了。马车迅速备好,行李装车,刘慧汝被堵了嘴,捆绑起来,蒙了脸从祠堂带出,直接送上马车。刘慧汝身边原本贴身伺候的全部发卖,刘骞派了府里的两个粗使嬷嬷一家跟着她去岭粤府,从今往后,刘慧汝都不得再回京城。府里谁敢给她求情,逐出府,族谱除名!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的快,快的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刘慧汝直到她身下的马车出了西翔城她都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做一个噩梦。
刘慧汝被送走了,刘骞把所有尚在府中的子女、孙辈召集到跟前,严厉地说:“我已请奏皇太后娘娘和皇贵姰俍俍,刘府的女儿、嫏哥儿,永远放弃皇家入选妃侍的资格。”
“爹!这怕是不妥吧!”刘骞的长子愕然,其他几个儿子也是满脸的吃惊以及不赞成。小辈未出阁的女儿、嫏哥儿也不同意。
刘骞:“慧汝今日私下派身边的婢女去何府,要何家少爷替她送信给太子殿下。信上,她说哪怕为妾,也要入东宫伺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没有看这封信,而是把信交给了我。”
“呵!”
全场倒抽气,何老夫人呐呐地看向丈夫,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儿媳:“不是叫你看着她么!她是如何派人出府的!”
二儿媳泪流满面:“娘,媳妇也是疏忽了。”
刘骞:“自以为是!娇纵任性!这就是我刘骞教养出的孙女!你们还何来的脸面,日后还要参选妃侍?慧汝这番作态,叫何家少爷如何自处?拦太子殿下的仪仗!落何家少爷的脸面!老夫只不过一个文阁首辅,就叫你们如此目中无人了!他日,还不知你们背着老夫会做出什么!分家!”
“爹?!”
“祖父!”
刘骞下定了决心分家。这十几年,刘骞可谓是平步青云,刘家的儿郎们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而在太子把那封信送到他手上时,他就明白他该怎么做了。纵观京中显贵,国公府林家、兴乐侯府史家、长安侯府秦家、常定侯潘家……谁家没有待出阁的女儿、嫏哥儿,这一次东宫和齐王选妃,他们的女儿、嫏哥儿也奉旨入宫参选了,却全部未能入选,当真是如此巧合吗?
林家有林家人不入宫为妃侍的规矩,可齐王的妃侍候选林家人都未能进入。看了孙女给太子殿下写的信后,刘骞十分的痛心和失望。也意识到了这么多年来,他对于刘家的子嗣在某些方面的疏忽。
那些人家为何没有一人入候选?要说亲疏,林家、史家、秦家、潘家……谁不比他刘家与圣上、与顺傛俍俍的关系更近。他们家中的儿女要入选,只要寻到俍俍头上,那还不是俍俍一句话的事儿,可偏偏,他们送去参选的儿女,全部落选了!
作为首辅,刘骞在冷静过后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不是他们的儿女没有他刘家的女儿优秀,而是他们十分清楚,以他们的家世,若儿女再入宫为主,于他们来说,不是幸,而是隐患。慧汝信心满满会入选太子妃,落选后的所作所为竟是那般的偏执,又何尝不是家世的优越感带给她的过度自信乃至自负。还未成为太子妃尚且如此,若真成了太子妃!
想到陛下一直以来在后宫施行的政策,想到得宠的顺傛俍俍这十几年是如何以身作则,想到太子殿下深受俍俍教导,刘骞的后背就涌出了一股股的冷汗。后宫若不是有顺傛俍俍,哪个贵主能做到不为娘家谋福利,不想方设法谋权、夺权。正因为有顺傛俍俍压着,所以即便是皇贵姰俍俍,韶家这些年的风头甚至还不如刘家、史家。
顺傛俍俍创办了灼远商行,皇贵姰俍俍他们无需从陛下手里想法子争取,自己便能为娘家谋利,可以说,顺傛俍俍把后宫必定会有的争权夺利以另一种方式转移了出去。那在顺傛俍俍身边耳濡目染的太子殿下,对东宫后院会是如何的态度?刘骞已经可以预见,任何一个把贪欲、把对权势的渴望放在太子身上,放在东宫后院,放在未来的郸阳宫的,都会被太子殿下无情地抹去。而这种贪欲,无论是利益,还是感情,都不是会被太子殿下所容忍的。
想清楚了,刘骞生生庆幸孙女落选。也正是因为想清楚了,刘骞才决定刘家人彻底退出皇家日后妃侍的选拔。因为从孙女的身上,他看出了刘家儿女的不足之处。而他老了,已经无力再去改变,不如从源头上就掐断危机的萌芽。
东宫,萧定给主子研磨,嘴里说:“殿下,刘首辅回府就把刘慧汝送出了京,倒是果决干脆。只是何少爷为何不亲自送信给殿下您?何少爷难道不想见您吗?”
萧定是单纯的疑惑,倒不是给准太子妃上眼药。太子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未不悦,道:“父皇还未正式下旨,就算人人都知他是太子妃,他若已以此自居,倒叫孤看轻了他,也会令孤重新审视他是否能担当太子妃大任。莱舟为宫中派去,他让莱舟全权处理此事,一来,是让孤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他无权为孤决断。二来,他也表明他的立场,无论父皇是否已下旨,他都不该见刘慧汝。他亲自替刘慧汝送信,那是打他自己的脸。他见了,却拒绝送信,那就是善妒,左右都不讨好,不如不见。”
萧定:“这么看何少爷倒是个有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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