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是这株苦橙树下,同样是谌泓渟的吻,但这吻又与多年之前不同,和少年时那浅尝辄止只为宣告心意的吻不同,这吻含着羞于示人的情欲与渴望,有谌泓渟的,也有李信昀的。春风与日光或许都为他们这热烈的吻而感到羞耻,春风沉默,落日西斜。
李信昀甚至不清楚自己与谌泓渟是怎么样纠缠着回到的房间里,李信昀从那这一吻回神的时候,他和谌泓渟已经置身于卧室之中。
少年时候,李信昀和谌泓渟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庭院之中度过,李信昀进入房间里的时候不多,但是却还是有些记忆。谌宅的陈设都还一如往昔,因为年代久远,看起来已经是不合时宜的装饰,因为有人打扫,连一分灰尘都未蒙上,一切都和李信昀刚刚才拼凑完整的记忆里毫无差别,显得仿佛时光还停留在多年以前,从未流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谌泓渟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李信昀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仿佛回到那个少年时代最后的夜晚。他翻墙入室,来赠予谌泓渟一枝花,同他做一场羞耻却真挚的剖白,他进入房间,没有别人,没有任何的意外,房间里只有谌泓渟,他和每一次李信昀到来的时候那样,永远安静地等待着李信昀到来。
于卧室炽亮的光线之中,李信昀望着谌泓渟的脸,他伸出手去,描摹谌泓渟五官的每一次细节,从眉骨,到鼻梁,再到那双方才吻过他的,已经染上一抹惊心动魄的艳色的双唇,他将这些细节与记忆里少年的脸一一对应,想象着那张少年的谌泓渟,如何在这些年时光里长出凌冽和锋利的部分,就像他从来没有错过这些年的时光一般。
谌泓渟握住李信昀抚摸自己脸庞的手,吻了吻李信昀的掌心,舌尖轻轻扫过他掌心的纹路,李信昀掌心揉碎的那朵橙花的香气仿佛还未散去,谌泓渟的亲吻如同某种催化剂一般,将他掌心残留的香气催化蒸腾,于是那种清苦而又馥郁的香气再一次萦绕在呼吸之间,从口腔喉鼻涌入,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是花已经开到了最盛,花落下,果实挂上枝头,催着人将它从枝头折下。
谌泓渟便是折下这果实的人,他再一次吻李信昀的唇,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在唇上多做停留,因为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品尝,但是不需要着急,因为这果实已经是他的。他一种缓慢的、柔情的几乎叫李信昀生出战栗的姿态,亲吻和抚摸李信昀,耳垂,颈侧,锁骨,凡是能令李信昀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每一个地方,他都不曾放过,掌心指腹所过之处,皆点燃无法扑灭的火焰,只要燃起来,便必须要烧到满目灰烬。
热,李信昀如同置身火海,火海之中烧的是一树的苦橙花,热浪与香气同时包裹了李信昀,铸成了世界上最坚固也最温柔的牢笼——情、欲的牢笼。
李信昀眼睫微湿,眼前一片模糊,他只能够由着谌泓渟掌控自己的身体,
迷蒙之中,他感受到谌泓渟的手来到自己的腹部,他知道那里曾经是一条伤疤,而今只剩下谌泓渟的名字。
谌泓渟的手在那里停住。
欲上不上,欲下不下,被悬着欲望的李信昀情不自禁地望向谌泓渟。
“谌泓渟……”李信昀在朦胧的视野中望着谌泓渟。
“阿昀。”谌泓渟极温柔地叫李信昀的名字,他双膝跪在李信昀的身侧,他直起身来,纠缠之中已经解开的衬衫大开着,毫不遮掩地露出胸膛和腰腹,他抓着李信昀的手,触摸自己的腰腹,李信昀不明所以,顺着谌泓渟的动作,望向他的腹部。
谌泓渟皮肤原本就很白,平日里永远掩藏在衣物下的皮肤更白,所以衬得他的腹部上那黑色的不规则的图案便显得格外的惹眼,李信昀从前和谌泓渟有过许多次的肌肤相亲,非常清楚谌泓渟的身上,李信昀于眼前生理性的眼泪所蒸发出来的雾气之中,只依稀觉得好像是个纹身,但是他一时没有分辨出那纹身的图案是什么。
好一会儿,或许几秒钟,或许几分钟,李信昀的大脑很是迷乱,不能够准确地分辨出时间来。
但是他分辨出了那个图案是什么。
昀。
是他的名字。
李信昀的指尖是颤抖的,他像是碰一件易碎品那样,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个纹身,仿佛是摸着火苗一般,只轻轻点了一下,便畏惧地缩回手来。
“别怕,”谌泓渟温声说,“已经纹了很久了,早已经结痂了。”
李信昀轻声问:“什么时候纹的?”
“你说你要会旧桥镇去看看之后。”谌泓渟注视着李信昀,灯光落在他的眼里,仿佛满天的星河,令人忍不住要沉沦其中,可这片星河却偏偏只朝着李信昀倾落,如宇宙搬浩瀚的爱与温柔,这样的沉重,可是却又这样的让人无法挣脱和逃离。
李信昀的手蜷缩在胸前,望着谌泓渟腹部的纹身,尽管谌泓渟说已经结痂,可是他却再也不敢去触碰,并不“为什么?”
“我对你犯过太多的错了,阿昀。我知道,我不能够弥补,你也不需要我的弥补。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我还能够为你做什么,这样,大概很傻吧,但是……”谌泓渟没有说完,李信昀还望着他,等着他说话,却只能来谌泓渟倾身再一次拥抱住他,他的手不再在李信昀的腹部停留,而是带着指尖的火焰,继续点往更深的地方。
李信昀再没有精力去等待他未尽的话语,只能够揽着谌泓渟的肩膀,发出暧昧的低吟。
李信昀思绪飘忽,仿佛又才在云端,但是他不必担心坠落,所以他什么也不必要再想,他只需要在意这此刻,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坠落,和他一起坠落,共同沉沦。
最后他咬住谌泓渟的肩膀,呜咽出声。而谌泓渟微微弓着身,他抓住李信昀的手,按在自己的腹上,让李信昀的掌心覆盖在那个纹身上。谌泓渟的唇附在他的耳边,说出方才没有说完的话。
声音分明是晚风一般轻柔的耳语,却如同某种足以震得人全身麻木的惊雷。
“我也属于你了,阿昀。”
第74章 入笼
从旧桥镇回来之后没几天,李信昀又去了一趟警局,虽然林靖先引起的那场案件因为时间流逝已经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线,连风雨飘摇的诚丰集团也淡出了话题中心,不过这起案件的时间、空间跨度都很长,调查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因此李信昀和谌泓渟都还要时不时要去做一下补充调查。
谌泓渟和李信昀一起到了警局,姜杏雨来接待的他们,这一次的补充调查是关于之前林成业绑架李信昀的那件事。
李信昀因为之前手术住院,还有许多手续没有办,他便先去办手续,姜杏雨先和谌泓渟谈了一会儿林成业的绑架案的一些细节。
“秦志峰交代,他在至美模特公司见到信昀之后觉得信昀眼熟,过后想起来了信昀,起了怀疑,将这件事告诉了林靖先。林成业在对信昀实施绑架之前,去疗养院见过林靖先,据林靖先交代,那时候他将信昀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林成业,林成业也透露过他会‘处理’,而林成业和林靖先会面的事情,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告知,是通知过谌先生您的秘书的——”姜杏雨看着谌泓渟说,“所以,谌先生对林成业可能对信昀不利的消息,真的一点也没有察觉吗?”
谌泓渟说:“他们父子关系亲密,见面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发现阿昀。”
姜杏雨不再在这一问题上多做探究,而是说道:“虽然在林靖先的案子里,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牵涉其中,但是你伪造身份信息这件事,即便是事出有因,还是要负担法律责任。”
“我知道,应该的。”
“关于信昀的事情,我有一个疑问,”姜杏雨注释着谌泓渟,目光之中充满了怀疑,“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信昀的安全,才制造了他的假死,给了他新身份,可是,我已经查过了,你身边有一个‘爱人’这件事,至少已经有好几年的传闻……所以,你真的是为了保护信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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